容家灯火通明,一夜未熄。
丫鬟捧着一盆又一盆的温水,在房间里进进出出,大夫满头大汗,凝神给病人上药包扎。
容夫人和容老夫人相互搀扶着,满面泪水,看着床上昏迷的容昊然,哭得差点厥过去。
可怜的孩子,就出了一趟门,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回来?
容家其他男人坐在外室,面沉如水,也在担心里面的容昊然。
过了两个时辰,大夫总算将全部伤口都清理一遍,又上了药,开了方子留下来,自己告辞离开。
容老夫人松了口气,刚才的担忧褪去,变成了怒火,想到容昊然身上的伤,恨恨地一砸手杖:“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内安静,气氛沉重。
容老夫人担心容昊然,气得脸色发白,见无人应答自己,看向自己的儿子容老爷。
“老大,你知不知道然哥儿今天去了哪里,是在哪里受的伤?”
容老爷和两个儿子知道内情,脸色难看,却不敢说什么。
容昊然今天去的地方,是南阳侯府……
如果真的是南阳侯府做的,那他们对上南阳侯府,还真不一定能讨到公道。
南阳侯府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是光凭一个春日宴,就能拉拢无数人心。更何况,历代南阳候都有一张好面孔,数代娶妻皇室贵女,比如说季修的母亲上一任南阳候夫人就是一位郡主。
南阳侯府世代和高门大户联姻,暗地里的关系网,不是他们这种书香家庭能想象的。
就像当年,觉得季修平平无奇,除了脸没什么价值,答应女儿入宫。
结果进了宫,才知道宫里艰难,全靠南阳侯府的关系,女儿才能一路走到妃位,还抚育了一位皇子。
这南阳侯府,真得罪不起。
当然,如果容昊然的伤口不是南阳侯府做的,那就更糊涂了,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只能等容昊然醒过来才能决定下一步。
容老夫人不管那么多,她最喜欢的就是容昊然这个小孙儿。
“你一定要好好查清楚,我们容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容老爷叹了口气,摸了一把最近猛掉头发的脑袋,想想宫里可能毁容的女儿,想想床上满身伤口的儿子,再想想蛮
不讲理的老娘,只觉得本就不多的头发掉得更快了。
……
容昊然第二天才醒过来。
他醒来后,立刻发现自己全身全身是伤、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事实。回想昨天之事,他神色惊怒憔悴,对着下人大发雷霆。
容老爷带着两个儿子过来,问他情况。
容昊然眼里闪过一点泪光,看起来悲愤又委屈:“爹,是南阳侯府那个小兔崽子做的!”
容老爷脸色微变,没想到会是最差的猜测。
若是没有季修授意,小兔崽子怎么敢动手,所以这件事等于是在季修的默许下发生的。
愤怒,却又无力。
他拍着容昊然的手臂,眼睛发红:“这件事,爹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你暂且忍一忍,等你妹妹的脸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容昊然全身都在痛,心里恨极了季修父子,恨不得南阳侯府下一刻就倒霉,瞧见容老爷的模样,他咬牙点点头,心里却有一丝不甘。
他知道爹的意思。
容家斗不赢南阳侯府,这件事,看似说从长计议,其实很可能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过去了。
至少,在妹妹成为太后之前,他们都动不了南阳侯府。
容家听起来很厉害,其实早就渐渐没落。
十几年前过世的容老爷子,是清谈大家,素有贤名,曾任皇帝太傅,名声和权势缺一不可;容老爷差一点,为御史中丞,名声犹在,权势遥远;到了容昊然这一辈,又更差一点,兄弟三人最高者,也不过是长史。
当年容妃和季修两情相悦,传为京城佳话,全要归功于文人的念旧。
越是盛世,越是重文轻武。
容家虽然世俗地位一点点下降,可是在文人心中,依旧很受追捧,地位清贵。也多亏这个原因,容妃与季修走得近了,才没有人说她贪慕虚荣。
只是贤名换不来权势,也换不来供养容家一家老小的银子,更不能为容妃在宫里添上任何助力,全靠南阳侯府相助。
甚至,要不是容妃进宫,容家会没落得更厉害。
怪只怪,祖上没有爵位传下来,他们兄弟几个无用,要靠妹妹入宫,才能支撑家里。
容昊然心里一冷,身上还在痛,可是他的心里已经不怨了,咬牙躺回去。
君
子报仇,十年不晚。
季修父子今日给他的折辱,来日他定然要报。
既然家里不能提供助力,他就自己来!
也不全靠妹妹一个人出力,等他伤口痊愈,去求见皇帝侯官,有了权势,自然能帮助妹妹,顺带报昨日□□之仇!
……
季修这边还不知道,因为季盼春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一个本来蠢笨贪婪的灵魂觉醒,变成了一个立志要卧薪尝胆的蠢笨贪婪灵魂。
命人将容昊然送走之后,他在家里等了几天,等容家上门问罪,或者是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