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循:“……李修撰?”
夏如茵不敢吭声,肖乾便温柔拍了拍夏如茵肩:“茵茵,或许你应该喊,李大学士家的四公子。”
李和循:“……”
这可真是杀人诛心,李和循一直隐没在自己大学士父亲的光芒下,最受不得人用这称呼指代他。他脸色难看,肖乾这才满意站起身,朝夏如茵伸手。夏如茵便乖巧将手放在他手心。肖乾也嘲弄扭头看了李和循一眼,牵着夏如茵的手自他面前走过,带她离开了包厢。
肖乾这一牵手,便再没放开。夏如茵只当他还在生气着,也不敢提醒。平民们不如世家,讲那许多规矩,街上偶尔也有牵手走过的小夫妻。夏如茵与一对小夫妻擦肩,想到或许有人会将她与九哥当成夫妻,心中莫名觉得甜蜜。可是,想到九哥只是生气了才会抓着她不放,他都想把她嫁给太子,夏如茵又无端觉得心中酸涩。
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最后只能归根于自己乱发了脾气,心中过意不去。肖乾在一店门口停下,看上去已经不生气了:“这家酒楼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九哥带你去尝尝。”
夏如茵抬头去看,便见到了几个字“八方酒楼”。的确是快中午了,可以吃午饭了。两人来到了三楼的包厢,才点好菜,街上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肖乾为夏如茵斟茶的动作顿住,放下茶壶,行到窗边。他站在那看了片刻,唤道:“茵茵,那是不是你家夫人?”
夏如茵也行过去,果然见到酒楼斜对面的府门外站了一堆女眷,被围在中间的赫然是李氏。李氏被人泼了一身脏污,形容狼狈,对面一个眼熟的男人拎着潲水桶,正骂骂咧咧着。
夏如茵意外“呀”了一声。她的第一反应是李氏碰上了泼皮,就想出去找人帮忙,肖乾却拉住了她:“别着急,你家夫人带着嬷嬷和丫头,用不着你出面。”
夏如茵这才稍稍安定。那男人的声音遥遥传来,带着怒意:“……啊呸!我兰范赌了这么多年,见过烂人贱人,就没见过你们这么烂的贱人!”
夏如茵怔住,有些不能确定问肖乾:“九哥,那个男人……不是兰青那爹爹吗?”
肖乾似乎是认真打量了片刻,这才应是。夏如茵便愈发疑惑:“可是好好的,兰青爹爹为什么会来找夫人的麻烦?”
她有这疑惑,旁的人显然也有。那群女眷中有个中年妇人越众而出,和兰青爹爹兰范说话。她的声音不大,夏如茵听得隐约:“……我是国公夫人,今日请诸位夫人来府中赏菊……夏夫人温柔贤淑,对待庶子庶女一视同仁,对待府上仆役和善……我们谁不称赞一声。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你是何人……且说清楚……若有冤屈,我自会给你做主……”
原来对面那大院便是国公府,这中年妇人便是国公夫人。兰范得了这句“做主”,依旧愤怒,大嗓门传来:“夏府不是有个病秧子庶女吗?我那女儿兰青七岁时,我将她卖去夏府,给那庶女做了贴身丫鬟。”
国公夫人便又问了什么,兰范道:“的确是没干系了,我这些年也没找过她啊!可两个月前,这两个贱人,”他抬手指了指李氏,又指向她身旁的嬷嬷:“她们找到我,说我女儿兰青在夏府赚了一笔钱,已经自己赎身出府了。我寻摸着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早把女儿卖了吗?这个老婆子就说,虽然卖了一次,但兰青还是你女儿啊,她现下正好十六岁,你把她接回家,不是正好可以收一笔嫁妆?”
“我本来是不愿意的,主要我那女儿从小就不老实,现下大了,能听我的话?那嬷嬷就劝我,说她听不听话不要紧,找夫家帮忙啊。城郊的李家村有个屠夫,刚死了第三个媳妇,正好想花钱再买一个。你把兰青卖给他,他自己就会把人抓起来关好了。”
“我一想有道理啊,便和那屠夫联系了,把兰青卖给了他。结果我那女儿太难搞了,半路便逃了一次,回家又逃了两次,那屠夫抓得烦了了,便来找我发脾气,让我去给他抓人。”
夏如茵本还担忧看着,可听到这里,那担忧神色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兰范继续道:“我只好又去找我女儿,连哄带骗用强,想把我女儿弄回去。可我女儿骂我啊,说那屠夫死了三个媳妇,都是被他喝醉酒打死的,她就算撞死在街上也不会嫁!”
“我找我女儿找了两天,她铁了心就是要进太子府,说她小姐在里面,她要去帮忙。我也烦了,不想管了,把钱退给屠夫了。结果这个老婆子又找到我,问我怎么还没成功。我说这嫁妆我不赚了,我抓不住我那女儿。结果这老婆子一定要我把女儿嫁过去,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找几个地痞流氓帮忙抓人。她还说只要我把女儿嫁了,就再给我一笔钱。我是不知道我女儿怎么得罪了她夫人哦,她都离开夏府了,她还要追着害死她!”
“她都给钱了,那我肯定再试试啊。但我也舍不得花钱请地痞,就想着自己再看看,不行的话再找人。哪知道就是那天,我女儿就碰到了那夏府的庶小姐。当时有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侍卫跟着她们,我就赶紧跑远了。我躲在街口看着那庶小姐带我女儿进了太子府,知道没戏了,就走了。”
夏如茵立在窗户旁,神情愈发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