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幼浔心里, 他该已成家,儿女相伴。
只是除却那个被他带在身边的妹妹,从未见有旁的女子, 她这才斗胆一问。
如他这般俊逸倜傥,龙章凤姿的男人。
在上京城中,又如何能无情无欲, 不纳娶三妻四妾呢。
故而听得那言, 幼浔属实惊愣了住。
就在她木讷地不知如何回应之际, 马车突然剧烈一震。
幼浔整个人随之颠动,重重落下时依然压着他。
无论是女儿家盈满的柔软,还是男人胸膛的硬朗,这一瞬刚柔相济, 同时诱着两人的心神。
却也只是一下。
马车终于不再颠簸,平稳下来,缓缓停靠路边。
两人始终静静对视着。
锦宸墨瞳溢这难以言说的情绪,而幼浔心怦跳得极快。
谁都没有先去挪动。
直到车夫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车厢里暧昧的气氛。
“请爷宽恕, 方才街上有孩子折腾,闹得鸡飞狗跳的,爷和宋小姐可有伤着?”
思绪猛然拉扯了回来,幼浔一颤,立刻从那人身上下来, 慌不择路端正坐回去。
胸怀一空,女子那惑人的柔腻感顿然消散。
锦宸呼吸哑了片刻,而后才不急不徐坐起来。
声音淡淡的, 听不出情绪:“无妨, 继续行路吧。”
车夫应话, 立即驾马上路,不敢再怠慢。
而车厢内悄静了下来,流动着异样的情愫。
幼浔垂着眸,素手捏住片寸罗裙。
湖绿裙裳相衬之下,显她绯色一片的双颊更为深红。
对面的男人也不说话,但能听到他把手挥扇的声音。
春日娇暖,但夜里透着凉意。
那折扇来的风,欲意熄灭的,许是他的心火。
*
薄暮西沉,窗台飞檐上最后一缕夕光也随之淡敛。
君悦馆亮起灯盏温明,入了夜,茶客不减反增。
三楼雅间。
皇兄迟迟不归,锦虞只能在待这儿等着。
若是从前,她绝对是坐不住的。
但这次有某人陪在一起,锦虞反倒是不念着皇兄早些回了。
这一整个白日,池衍便在此处,寸步未离地看着她。
他并不是个能无所作为闲着的人。
总是要寻些事做,譬如今日军中得空,便亲自领兵巡守。
原以为那人将这小孩儿独自扔着,只一会儿功夫便能回来,谁晓得一走到天黑,也不见他踪影。
但这一日,只无事喝茶,池衍竟是不觉无趣。
小姑娘笑眸剔透,娇音若曲,有意无意地缠着他,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宛如一只啁啁啾啾的小娇雀,怎么也歇不下来。
而他只是偶尔回答,也不过简短几字。
午间尚未小憩,直到天色暗下,锦虞这才渐渐有了困意,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
池衍坐在她旁边,眸光微偏。
便见小姑娘侧着脸蛋,埋在臂弯里。
心里想着,这小孩儿活泼好动,睡颜倒是颇为乖静。
目光在她脸颊凝住,池衍不由静静端详。
柔柔的浅影覆在她白腻的肌肤,羽睫纤长,樱唇温软。
黛眉舒展着,安然若梦,不惹烦忧。
恍如未沾世间半点尘埃。
一阵风吹拂而来,带来几许凉意。
池衍望了眼支棱开半扇的窗,沉默一瞬后站了起来。
“阿衍哥哥……你先别走……”
方迈出半步,闻言,池衍顿住,回眸看向出声的那人。
而锦虞模糊呢喃了句后,便又没了声儿。
大抵是在梦呓。
小姑娘睡着的温顺模样,怪招人疼的。
男人清冷的眸色竟也跟着不自觉温缓下来。
池衍轻轻合上窗户后,步履无声回到她身边坐下。
手边连册书都无,对他而言,无异于度日如年。
池衍沉思须臾,随手收拾了番,那被她喝得东倒西歪的茶具。
而后,便浅合双目,背靠檀椅。
久战沙场,他习惯了时刻警惕,已有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想,只是静静坐着。
兴许是被身边小姑娘舒缓的呼吸带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竟也让他渐眠。
但池衍一向睡得浅。
耳边恍惚闻得极轻的铃铛声,反而让那他如临梦境。
直接感觉有什么落到肩头,他霎时警醒,倏而睁开了眼。
眸聚戾气,两指蓦然将身后那人的手腕一把锁住。
他这般作为皆无意识,故而是如往常用了狠劲。
然而下一刻,凌乱的铃铛声,携着一声吃痛嘤咛,瞬间将他敲了个清醒。
池衍剑眉忽皱,立马松开指间禁锢,站起回身。
而那小姑娘不知何时醒了。
眼角微微泛红,颇为委屈地揉着右腕。
池衍一时失了声。
他防备惯了,却没想到误伤到了她。
余光瞥见檀椅上,那方才从他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