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节礼。真正需要出面交际的事,主要还是陆夫人在做。
毕竟温蕙的丈夫才只是一个举子,她还没有诰命。
而真正官场上的事,根本都到不了女人这里,男人们在外面便处理掉了。
温蕙若是对官场知道得更深一些,或者对霍决的各种名声了解得更多一些,便能知道霍决所言不实了。
但她并不知道这许多,霍决的话听起来,至少对她来说都似模似样的。
她信了。
霍决又道:“开封府那边又是怎么回事?你公公有什么把柄叫旁人拿住了?”
陆正被吓得连儿媳都献出来了,他怕的是什么呢?
就是监察院啊。
温蕙垂头:“就是官场上的一些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霍决锐利眸光扫过她垂下的眉眼。
她在说谎,她在为陆家打掩护。
霍决不动声色:“好。那你暂且先在我这里住下,待我把事情解决了,再看能不能送你回去。”
每个人听着别人的话,都会带着自己的主观理解。
霍决明明说的是“再看能不能送你回去”,听在温蕙的耳朵里,就成了“待我把事情解决了,再送你回去”。
真是,差之分毫,谬以千里。
温蕙的肩膀完全放松了下来,眉眼也全放松了,抬眸看着霍决,真诚道谢:“多谢四哥了。”
霍决伸出手:“给我。”
温蕙看看自己手里的匕首,犹豫了一下,交给了霍决。
霍决戳戳匕首的尖,抬眸:“在我这里,你不需要这个东西。踏实睡觉就行了。”
“好。”温蕙放松道,“我是好久没踏实睡过了。尤其这几日,每晚都莫名就醒了。”
霍决眸色晦暗。
当他走出房门的时候,康顺和小安就一左一右地贴在槅扇门上,听壁角。
霍决顿了顿,大步往外走。
二人一声不吭跟着出去。
等到离开温蕙的院子,小安才开口:“哥,你不会真想把她送回去吧?”
霍决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大步向前走。
“说话呀。”小安追上去,“你倒是给个准话!”
霍决沉默。
小安恼道:“康顺,你说句话!”
康顺也道:“哥哥再想想。”
霍决依然沉默。
他沉默着往前走。
小安终于怒了。
“你给我站住!”他喝道。
俊美的青年眼睛里怒意汹涌。
“她在余杭,我不管。她在开封,我也不管。可她如今都在你面前了!”
“从当年长沙府,到现在京城里,你记挂了她多少年了!到今日,你反要放手?”
“我们兄弟血里火里才有了如今的权势,可不是为着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
“更何况!你听不出来她在遮掩吗?她堂堂的陆家少夫人,陆家怎么就让她跟着姓赵的走了?”
“这里面的龌龊她不肯说,咱们难道心里还不明白?”
“就这样的,你要让她回去?回去干什么呢?如今已经有人知道她和你的关系,你还想她像以前那样,不可能了!”
念安是真的被激怒了。
因这事,他本就忍了很久了。
“你说不许,我就忍了。这个事,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插手。结果呢?”
“结果,老天爷把她直接送到你身边来了!”
“都这样了,你要是还把她送回去做陆少夫人……呸!以后别说你是我哥哥,丢不起这个人!”
霍决站在那里垂着眸。
小安说的对,是老天爷把她送到他身边的。
这是天意。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霍决转身,看了看康顺,看了看小安。
若论沉稳可靠,自然是康顺。
但若说机敏诡变,还是得小安。
“小安。”他道,“你去开封府,替我把这件事办了。”
“你亲自去办,办死了。”
霍决声音沉沉,隐含冰霜。
“让她,无家可归,无处可回,无法可想,只能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