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泽手心传来的温度让她无所适从, 她灼伤般缩回了手。
“今天休息一天吧。”每天挥舞着小皮鞭监督进度的奴隶主罕见地大方了一回:“你想去扫墓吗?”
“不……”
“口是心非!起来!”唐娜一把掀开两人身上的被子:“我们扫墓去!”
两小时后, 唐娜坐在副驾的儿童椅上, 疑惑地打量着窗外的现代别墅:“这是哪儿?”
虞泽给她解开安全带, 说:“我家。”
两人接连下车, 虞泽牵着她按响了铁门外的门铃。
“你没有钥匙吗?”唐娜抬头。
“没有。”
虞泽话音未落,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女一脸惊喜地打开门,风一般地跑了过来:“小泽!”
她穿着绿色的人造绸裙子,围着一件灰色的围裙, 挽着双手袖子, 手指上沾了些面粉,似乎上一秒还在厨房做事。
“萧姨……”虞泽也笑了。
“你来得正好, 阿姨正在做蔬果面呢,你等一等就能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她忽然看到虞泽身旁的唐娜, 脸上一愣。
“萧婆婆好!”唐娜对她露出灿烂笑容:“我叫唐娜!”
“娜娜好, 娜娜好——”萧姨的脸上也露出笑容,她热情地拉着两人进门:“快进来,我昨天做得排骨汤可好喝了, 今天拿来下面正好, 你以前最喜欢吃萧姨做的排骨面了, 正好你爸也没吃早餐, 今天早上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面条……”
“不用了, 萧姨。”虞泽说:“我们吃了饭来的。”
唐娜抬头瞪了他一眼, 他们吃的空气早饭吗?
“那你是来找你爸爸的吗?你爸爸在楼上……”
“娜娜说想看我从前住的地方, 我带她过来看看就走。”
“行, 行,那萧姨去给你们泡两杯百香果水过来。”
不等虞泽阻挠,萧姨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她很喜欢你。”等人走了,唐娜说。
“……她一直对我很好。”虞泽说,算是肯定。
虞泽牵着唐娜走进别墅大门,径直朝着建筑侧的花园走去。
她一直以为有钱人家的花园,一定是四季如春,开满漂亮的鲜花或有着精致的园林景致,虞家的花园打破了她的固有看法。
虞家的花园说是花园,但其实只是一片光秃秃的树林。
唐娜站在一片光秃秃的树中东张西望,虞泽看出她心中所想,轻声说:“这些都是玉兰树……你看。”
唐娜朝他看去,看见他抬头望着面前的一棵树,她走过去后,虞泽主动把她抱了起来。
这下她终于看见,光秃秃的树枝上有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蕾,花瓣洁白如雪,在时不时吹来的寒风中释放着勃勃生机。
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来,她一时无法分清,是花朵的味道,还是虞泽的味道。
他抱着她继续往花园深处走去,直到走到一棵躯干笔直的大树前站定,比起其他纤细的玉兰树干,眼前的这棵玉兰树大得不可思议,粗壮的树干连两人都无法双手合抱,饱经风霜的树皮层层龟裂,流露出时光的气息。
其他的玉兰树没有树叶,但是唐娜知道它们还活着,眼前的这棵树同样光秃秃,唐娜却知道它已经死了。
它的整个身体都呈现出一种腐败的棕色,身躯因为失去水分而萎缩,树干上龟裂的树皮已经脱落了大半,毫无疑问,这就是一棵已经枯萎很久的玉兰树。
“……这是我的母亲。”虞泽轻声说。
唐娜定定地看着眼前枯萎的大树。
“母亲出事以后,人类的医院对她束手无策,在她的弥留之际,我父亲不顾所有人阻拦带她出院,虞霈哭得晕了过去,我则趁乱躲在了父亲的直升机里……看着他抱着母亲,一路跑进直升机里。”
虞泽的眼前浮现出那时的场景。
他从没见那个男人跑过一次,他总是不慌不忙,冷静非凡,好像世间一切都尽在掌握,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失态,也是唯一一次。
直升机上,一贯冷漠的父亲前所未有的慌张,他伏在母亲身边,不断在她耳边说话,让她再坚持一会,他马上就带她回家。
“后来他发现了我,但是直升机已经起飞,我以为会被骂,但是没有。”他说:“他第一次冲我招手,把我拉了过去,期盼地对母亲说……”
“淼淼,你看谁来了?小泽也来陪你了,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一定要坚持住——”
父亲像对孩子说话似的,柔声对母亲说,通红的眼中泪光闪烁。
“你不为自己,不为我,也为孩子想想……”父亲哽咽了:“你的孩子还这么小……你怎么能……”
“……母亲最终还是没有坚持住。”虞泽说:“在六千米的高空上,母亲的身体变成无数白色的花瓣,从窗户里吹了出去……我拼命去抓,却什么都没抓到。”
“我有时会想,一个妖怎么会死呢?我一直想不明白。”他的声音逐渐变低:“直到我知道,妖生下人类的孩子,要付出全身妖血为代价。她选择生下我们……从那时起,她就不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