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道人低下头,看着自己掌心,叹道:“活得开心,真比活得长久要更重要么……常魔君,事情至此,这都是我错。”
常乾对玄剑派两位道人心里有数,他们极为寂静沉默,从来也没有争权夺利心,更没有号令群雄勇气。修真界一切动向,他们都是默默无闻地协作者。正是因此,玄剑派才有在魔界和修真界之间左右逢源机会。
“不要忙着认错。”常乾道,“每个人,只是站在他立场,做了他觉得最正确事。对错这两个字,太重了。”
寒风掠耳,飘雪化在剑刃上。凝水收剑入鞘,闭上眼好好地想了一阵,才尤为疲惫地道:“承霜师弟毕竟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棋子。他长大了,不是我跟掌门师兄能掌控在手中。”
常乾瞥她一眼,意味不明地道:“那个魔修也同样是有感情有家人生灵,不是只有你们正道才算人。”
凝水一时愣住,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随后才听到常乾下一句话。
“我带两个孩子去散散心。”他像是决定般地道,“你跟扶象子这么多年无所寸进,也该闭关养养心神了。”
这只是一个告知而已。常乾是魔界持戒人,他手里既有魔界尊主代管令牌、戒律法章,也有几乎完好无损整个魔界战力,甚至于他自己,也是一柄沾满血迹利器。
玄剑派与魔界情分,只有承霜那把剑而已。
凝水喉咙堵塞,一个字也难以吐露,她像是刚刚清醒般,握剑手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江远寒划出一道刺目血痕,到如今才淌下温热来。
她咽下口腔中酸涩腥甜,迟迟地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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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睡着。
他被小师叔抱在怀里,缠着对方胡闹了半天,似乎从对方身上汲取了一些难得安全感,最后仿佛就不小心趴在小师叔怀里睡着了。
不应当。反派魔君板着脸想。这怎么行,这不是让小师叔知道我是个爱撒娇哭包了吗?我这么帅,还野得降不住,怎么可以露出这样脆弱一面。
就算再不高兴,但木已成舟,总不能赖在人家怀里爽过之后就忘了吧。
江远寒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光在房顶花纹上转来转去,忍着身上伤口翻了个身,恰好见到坐在床畔李承霜。
小师叔闭着眼睛,单手撑着额头,眼帘低垂,好像一直在他身边守着。他身上仍旧是一件素色衣衫,内内外外都很清净,被抹上血迹外袍脱掉了,放在旁边,松散脱开束缚墨色长发都顺着肩膀滑下去了,摸着很柔软。
江远寒回过神时候,他已经情不自禁地勾住了一点对方头发,让这段乌黑柔软发丝缠在指间。他心里像忽然被什么填满,像是有温热水流淌而过,连气息都一同乱起来。
他勾着发梢,在指尖碾了碾,心里正蠢蠢欲动地烧着什么,随后耳畔便涌来一阵低沉温柔声音。
“醒了,还疼不疼?”
江远寒宛如被捉当场般,松开手指,讪讪地道:“疼倒是……没什么。你都等困了,我应该睡了很久。”
“不久。”李承霜道,他轻轻抓住江远寒手腕,撩起袖口,给他手臂上伤痕换药,神情专注地道,“短时间内不能再动真气……魔气也不许。”
江远寒其实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他只是望着小师叔脸庞,不知道自己怎么总沦落到这个地步,遍体鳞伤,正事却毫无进展。
但他看着对方脸,也能看得晃神。耳朵里过滤了很多无关紧要东西,只捕捉到一句“已经离开了望归岛,常乾魔君也在。”
江远寒一下子懵了,苦着脸想怎么能不丢人,但他堂哥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最后只能认命地叹口气。
李承霜给他擦药动作停了一瞬:“你很在意吗?”
江远寒难掩苦恼地道:“是啊,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出现在他面前。他……哎呀,不说了。”
李承霜握着他手腕,目光低暗了一些,他想了好久,缓慢地换了口气,才低声道:“你别折磨我了。”
江远寒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也实在没有哪里是想要折磨对方,也就根本想不通这句话是从何而来。但他知道小师叔很伤心,身体比脑子转得还快地凑过去抱他。
但江远寒身上还有伤,他忘了。满身伤口被这么一牵扯,痛得不得了,但江远寒懒得管这些皮肉之伤,他只关心小师叔心里难不难受。
他真像一只小狐狸似,懒洋洋地蹭了蹭对方,贴着李承霜脖颈问道:“我哪里让你不舒服了,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他不在乎,但李承霜不能不介意他身上伤。小师叔皱着眉把对方按回到床榻上,训了一句:“乖一点,躺好。”
江远寒不乖,他扯着对方衣领不松手,眸间带笑地道:“你当我是小狗啊,说什么就听什么。”
李承霜衣领被对方扯松了,再清正干净外表都被弄得乱糟糟。他低下头,扳过对方下颔,郑重地吻了吻。
小狐狸如遭雷击,半边身子都跟着麻了。他手指也失去了勾扯着他力气,呆呆地看着对方那张清心寡欲脸。
……不对劲,你不对劲。
江远寒懵了半天,才词不连句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