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一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大榆树村老宋家是张灯结彩,宾朋满座,打扫一新的大瓦房,更是在一众低矮土坯房里鹤立鸡群,亮瞎狗眼。
宋琴一大早起床,让同族的五福嫂子帮着涂脂抹粉,穿衣打扮。鲜红的呢外套,黑色的皮鞋,裤缝更是烫的一展平,加上耳朵边别的大红花,活脱脱一个待嫁的小媳妇。
王菊芬从一大早忙到现在,累的不行,可一想的从小疼到大的孙女马上出嫁,她就舍不得。这女人就当姑娘这几年松泛些,等结了婚有了孩子,日子就艰难啰。
王菊芬拍了拍衣袖上擦到的灰,笑着和村里的宾朋寒暄,还要挤出时间冲门外面削尖脑袋张望。
这该死的宋渝,怎么还没到?
宋琴心烦意乱的坐在床沿,绞着手指计算着庆恩可能的位置。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仿佛外面的喧嚣与她无关,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首先自然是她和庆恩哥如何恩爱,让一众等着看她笑话的人闭嘴。然后是儿子如何白嫩可爱,轻易俘获了陆伯父陆伯母的心,而她则母凭子贵成为陆家掌权人,跟奶一样过上呼风唤雨的好日子。
最后,就是要死死压宋渝一头,让她苦战喊着来求自己,自己如何高傲的不屑一顾。
对着镜子,她已经开始练习“高傲”的表情。下巴一定要抬得高高的,眼神里的不屑一定要到位,对,就是这样,完美!
还没等她开始沾沾自喜,“当”,堂屋里的自鸣钟给了宋琴当头棒喝。十一下,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吉时是十点三十八分,庆恩哥迟到了?
这个念头一出,宋琴如何坐的住。她跳下床来,着急的在房间里不停转圈,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不会是庆恩哥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也许被亲戚耽搁了?不会是、忘了吧……呸呸呸,童言无忌。结婚是人生第一大事,忘记,不可能的。
可宋琴就是不能定下心,她急切的趴到窗台上,透过缝隙向外张望。肯定是她婚前焦虑,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庆恩哥已经进村,只是还没有到家而已。
看,她就说嘛。
只见在院子里说说笑笑的亲戚,突然齐刷刷朝着门口涌去,肯定是新郎官到了。
宋琴“啪”的一声关上窗户,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坐回床沿,手忙脚乱的捋着鬓角的碎发,低下头羞的面红耳赤。她要给庆恩哥,一个最完美的新娘。
果然,没多久,宋琴就听到房门口想起了脚步声,她按着胸口,激动的泪花闪烁。庆恩哥来了,她所受的苦终于要结束了。
来人似乎有些踌躇,轻手轻脚在房门口来回踱步。原来庆恩哥跟她一样紧张,这样想着,宋琴心里一松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宋琴放下矜持,勇敢的走到房门口,想要给她的庆恩哥一个惊喜。“咔哒”一声,房门打开,她扬起璀璨的笑容。
“妈?你神叨叨在我门口干什么呢?庆恩哥到了,怎么都不来叫我?”说到后面,宋琴已经一肚子气。她一把推开方秀丽,风风火火闯到院子里。
宋琴身后,方秀丽望着女儿欣喜若狂的背影,脸上痛苦到呆滞。
宋渝是掐着点,慢腾腾散步到老宋家的。部队有任务,董长征实在抽不出时间,所以今天他全权委托徐大奎陪同闯龙潭虎穴,不是,回宋家。
几天时间,徐大奎身上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超负荷的锻炼量,不但没有压垮他的身体击垮他的精神,反而大大锻炼了他的意志力。
他身形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肌肉更加匀称充满了爆发力,眼神犀利,就好像从小奶狗进化成了小狼狗,浑身上下透着野性与不羁。
好吧,其实也是董长征多虑了,宋渝是那种会孤身涉险的人吗?空二这个活宝正亦步亦趋紧紧跟随,光论剑法,不夸张的说,他完全可以横扫千军。
不论剑法,以空二的嘴功,也可以虐的人死去活来。
所以,宋渝完全是有恃无恐。今天,她就是来老宋家过一把嘴瘾的。她还要看看,这渣男贱女会不会有报应?
事实是,真会有。
刚进村子,宋渝就看见前面歪歪扭扭骑着一辆自行车,车后座扎着几件牛皮纸包的糖果。骑车的人边骑便伸手在最上面的纸包里摸索,然后把摸到的糖果丢进嘴里。
哟,谁家的孩子,这么会玩?这样的偷吃法,到家少一包都是可能的,看他怎么交差?
第一次见这么无法无天的熊孩子,宋渝忍不住教育感上头,“阿土,前面那个倒霉孩子你看到了吗?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噢,前几天,宋渝认了李玉芬当干娘,两家已经当亲戚来走动了。按理,徐大奎应该改口叫姐,可他无论如何开不了这个口,还一直宋老师宋老师这样叫着。
宋渝也就顺其自然,随他去了。孩子的固执,有时候出乎你的意料,一个称呼而已,没什么可在意的。
再说,他不是改口叫董长征姐夫了吗?自己和董长征是一体的,简而言之,不就是徐同学已经认她当姐了?
认干亲宋渝是认真的,李玉芬很合她胃口,徐家人又都和气,对于这个便宜弟弟,两辈子第一个便宜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