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宋渝家堂屋。
炭盆里木柴“哔哔啵啵”冒着火星,持续燃烧,让一屋子的人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钱得胜、董长征、杜岩三男人刚从军部回来,表彰大会上的热情还未退却,就被自家娘们拉到了这里,直到现在还都一头雾水。
不会是……媳妇们已经手眼通天到这个地步了?
仨老爷们瑟瑟发抖挤在一起,报团取暖,然后不时用眼神交流汇报。
“咳”,担任主持的陈桂香咳嗽一声,然后一本正经把陶瓷杯放到饭桌上,发出“啪”的声响,不用提醒,现在立即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今天匆匆忙忙召开会议,是有重大事情要宣布。”
仨老爷们来了精神,齐齐把腰杆挺直,做洗耳恭听状,并双手交握,准备随时鼓掌。
“前段时间我们姐妹一直在捣鼓小买卖,昨天顺利收官,取得了骄人的战果。现在,我代表姐妹们宣布,我们的劳动所得,一共是一万一千四。此处应该有掌声。”
“啪啪啪!”
沉寂三秒后,掌声如雷般响起。唯一没有鼓掌的,是蒙在鼓里的杜岩。他已经脸色铁青,没有想到自己妻子居然瞒的这么紧。看表情,钱团长和董营长都是知情者,只有他在被屏蔽在外,这滋味,怎一个酸爽了得!
“杜岩同志心里一定不好受吧?被妻子、朋友蒙蔽成这样,是个男人他都受不了。可是,你更应该好好反省,为什么我们都主张瞒着你?”
杜岩不服气,抬头怒视着唐玉敏,想从妻子脸上找到一丝心虚,或者歉疚。
然并卵,唐玉敏正笑容满面的和小姐妹谈笑风声。心虚?歉疚?不存在。
“瞪,还瞪,把眼珠子捡起来!杜岩我告诉你,就是我出的主意,你有本事来瞪我。你看看你杜岩,年纪轻轻就固步自封,老顽固说的就是你。”陈桂香越说越来气。老钱算不知变通了,可跟杜岩一比,好了十万八千倍。
摊上这么个老古董,算唐玉敏倒霉。
“要是玉敏一开始跟你说她要做小买卖,你会答应吗?肯定不会。我们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呢,你满脑子都是封建思想。做小买卖怎么了,国家都支持好不好?女人赚钱怎么了,我们凭双手吃饭不丢脸。”
好好的庆功会,楞给陈桂香整成了杜岩的批判大会。不知为何,唐玉敏居然一点都不同情,反而美滋滋的。该。
抓起一把瓜子,分一半给邵清,然后心情愉悦的“咔嚓咔嚓”磕了起来。
欢快的咔嚓声传到杜岩耳朵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他单独一个人坐在长凳上,孤零零的接受批评,身边连一个安慰的人都没有。是的,另外俩早就和他分道扬镳,各找各媳妇去了。
不走干嘛,被牵连就惨了。
“杜岩,今天我把话撂这,回家以后你要是因为这事,和玉敏闹的不愉快,就休怪嫂子不客气。好了,下面我们进入下一个议题。”陈桂香骂过瘾了,才舍得翻篇。
“前面说到哪?噢,一个赚了一万一千四。我们刨去成本两千四,还剩……”
“九千。”杜岩扯着嗓子抢答。
“算你嗓门大,算你算得快,成不?杜岩你是要把全团的人都吸引过来,就开心了?”钱团长不乐意了,敢挑战他媳妇,这么多钱都不能弥补他的生气。
“是。”杜岩蔫了吧唧的垂下脑壳,和喜气洋洋的大家形成鲜明的对比。
董长征不乐意了,“杜岩你拉长着脸算什么意思?大家都兴高采烈,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不愿意待就出去,外面凉快。”
杜岩低下头,手肘撑着膝盖,猛揉了几下脸,然后抬起头来,龇着大白牙,算是笑了。
“剩下九千,四家平分,一家得两千。然后钱家康同志帮忙卖衣服工资一百,老钱和小董帮忙扛布工资二百,徐大奎同学安排的布料工资五百。大家鼓掌。”陈桂香激动的满脸通红。两千,靠老钱一个人的工资不知道要攒到猴年马月?
钱家康颤抖着手接过一把大团结,猴精的想往自己兜里藏。可孙猴子翻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这钱被陈桂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了去,美其名曰,“给小三子你攒着,到时候娶媳妇用。”
钱家康被亲娘的无耻惊呆了,他一把抱住陈桂香的胳膊,闭紧眼睛干嚎,“亲娘啊,亲娘嘞,您手下留情,把儿子的血汗钱还给儿子吧。至少给我留一张,就一张成不?”
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连陈桂香看见小儿子这惨劲,也不由的反省三秒钟,她是不是过于严苛?
邵清大大咧咧抓着陈桂香的手,硬从老虎手中抽出一张大团结,塞到眯着眼缝干嚎的钱家康手里,“好了好了,保住了你十分之一的血汗钱啊,可怜见的。”
嗐,晓得这样他就嚎二十了,钱家康攥紧钞票,懊恼不已。
俩老爷们屁颠屁颠的接过自己那一份,随即又屁颠屁颠的上交给媳妇,钞票不过夜,这是家规。
“我?我那份太多了吧?”徐大奎捏着厚厚的钞票,手心全是汗。布料他就是从中牵了线,动动嘴皮子的事,不值这么多钱吧?
“阿土,给你呢,你就接着,这是你该得的,不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