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块,只能颓然围着场地边缘小跑。他们记不清自己跑了多远,又不敢去看胸口处别着的统计面板,吊着最后一点耐力,以防自己被拉出太大差距。
乘风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时急时缓地调整节奏。大脑因为上冲的血液不可避免地感到发晕,但还处于能克服的程度。
多次体验过生死极限的感觉,乘风大致将那种痛苦体验大致分成三个水平:感觉快死了、真的快死了、像是死了但其实还没有。
她自己估测,目前应该在第一阶段的边缘徘徊,所以她还有多余的精力去窥觑场边的两位教官。
那两位残酷的青年在场边开始吃起了水果,又是香蕉又是橘子,姿态十分惬意,仿佛已经忘记自己手下还有支队伍。
沈澹用力眨了眨眼睛,退不去视线里的朦胧,疲惫的身躯下,每一条神经末梢都在传递着“想要消极怠工”的冲动。
她主动上前找人搭话,拉住联军兄弟的衣摆,问道:“你们到底要跑几圈啊?”
联军学生扭过头,极为幽怨地道:“没说啊!”
沈澹:“??”
“所以你们跑那么快干什么!!”联军学生崩溃道,“教官根本就没有说要跑多远,只讲了来热个身!”
联大学生闻言同是感到一阵天昏地暗。
这种漫无目的的追赶,比艰巨的目标更为折磨。当下便有人停了下来,改成竞走调整状态。
周教官见气氛不对,晃着腿,语气关切地问:“怎么了嘛?这样就坚持不了了?你们这批学生怎么那么外强中干啊?教官很失望。”
“外强?”薛教官抖着肩膀哂笑道,“外表也已经很空虚了,我一拳能打一串。”
一青年恰好跑到他身后,疲惫发问道:“教官,一共要跑几公里?”
周教官回过头,给他分了一小瓣橘子,鼓励道:“不要问几公里,教官有自己的安排。但是你们这样肯定不行啊,要是把你们丢到单兵系的训练队伍里去,你们皮都要□□练没了。”
众人心里狂叫道,他们也没打算跟单兵系的那帮莽夫比身体素质啊!
“我们这里的训练吧,体能很重要,但其实不是最重要的。随便跟你们讲讲,好多年前,也有一个学生,指挥系的,身体素质特别差,狂妄地报名要跟单兵系的队伍一起训练,结果吧……”
周教官扒开橘子皮,刻意放缓语速,卡了几秒才继续往下说。
“人家一直留在第一梯队没下来过,凭借过人的技巧跟顽强的毅力撑了下来,那是有真本事。果然没过几年,她就立功了、升职了、成名了。大家也是指挥系的,多向前辈学习。”
众人很难从这热血的往事中感受到激励,因为实在是太遥远了。再滚烫的鸡汤现在都抵不上教官的一个“停”字。
天花板上的灯光亮得刺眼。时间在折射的光影中被无限拉长,直到无法准确测量。
不知又过了多久,等两位教官絮叨着回忆了一遍历史,这帮平时久坐在键盘前的技术工,张嘴只能品尝到血腥的味道。
沈澹唇色苍白,眼皮无力地半阖着,遮住了一半瞳孔。等乘风跑到身边时,拦下了她,用气音艰难地问道:“你喂过猪吗?”
“没有。”乘风断断续续地回答,“猪,在战后星,是奢侈品。我,只会种白菜。”
“啊?”沈澹在急促的喘息中,又组织出几个字,“那你会喂吗?”
乘风迷茫道:“不知道,应该不……难吧?”
“那我就放心了。”
沈澹说着一翻白眼,安心在地上躺了下去。
边上的学长焦急呼唤道:“再坚持一会儿啊妹子!革命尚未完成!”
沈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表示先给自己五分钟。
乘风羡慕地看着她,直到跑远了,才把脖子转过来。
她边上的同学与她商量道:“要不你也休息一会儿?不要对自己那么苛刻。”
乘风跑步的姿势虽然已经摇摇欲坠,仍旧坚强摇头,递给他一个坚毅的眼神:“你有为猪拼过命吗?”
四面传来众人愤怒的咆哮:“大可不必!”
周教官扫了眼光脑上的统计数据,领先的学生其实已经达到他们原先设定好的目标了,但听到那句后劲磅礴的怒吼,他觉得还可以再压榨压榨。
周教官身体向□□斜,朝身边的人问道:“是我们的标准定低了吗?”
薛教官说:“不要这样想。人生嘛,总有一些小惊喜。”
周教官问:“那我们再看看?”
“别了吧,人生也容易出一些小意外。”薛教官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由衷劝告道,“别看他们现在还小,我们的日子也长。说不定这里面会有人成为我们的后辈,到时候在队伍里见面多尴尬啊。”
周教官仔细一考量,是这么个理。
何况这些都是鼎鼎有名的B类爹,要放在手心里捧着的。
周教官调整了下姿势,点开光脑的外屏投放,传输完数据后,通知道:“好了,胸牌转红的同学,现在可以排队过来刷卡。”
乘风低下头查看,确认自己已经达标,沉沉吐出一口气,调转跑到一半的步伐,去找教官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