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鹿从沙发上跳起来,透过猫眼向外瞧。
浓郁的阴气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漆黑鬼气,透着窗缝涌进。
披上外套,谈鹿拉开房门,朝着近乎淹没在黑夜中的朱红戏楼走去——
*
另一端。
剧场里人散了大半后,谈光意带着孟时同,还有位叫江让的落在人群最后,商量事。
度假酒店主要投资方就是三家,因为投资不大,家里处理完,就统一转给小辈练手。
没想到第一次开唱,闹出这样的事。
“这不是角儿吗?第一场戏晕台上了?”
“还好今天这没有什么老爷子,都是请来捧场宣传的少爷小姐。”
“那能怎么办?回去再找个大师算算日子重新唱……”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
话题逐渐向真相靠拢。
“我总觉得戏院凉飕飕的,阴冷。”
“你这一提,我想起来了,秦香莲唱到半道,我都怀疑空调坏了,去问场务,说后台一切正常,温度是标准的二十四。”
“有十八就不错了。”
“这我倒想起小时候就我爷讲的梨园趣事,他说有些角色脸谱扮上后,在台上一站,就能看见肉眼看不见的众生。”
不知道为什么,谈光意心中忽然生出些不妙的预感,大脑自动重复谈鹿在听见晚上唱《秦香莲》时的微妙神色。
孟时同听见江让的话,已经去网上查了,“百度上说最容易撞鬼的戏有这些,分别捉三郎,大劈棺,钟馗,还有呃……”
江让:“啊?”
孟时同感觉周围温度又开始向下降了,不禁向距离自己最近的谈光意身边靠,“……还有包公戏。”
话音落地,三人脚步同时停了,冷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秦香莲》不就属于包公戏。
想到晚间台上“包拯”的怪异表现。
“……那…请位师傅来看看?”
“……行。”
京中高人多,吃阴间饭给人看事的也不少,但他们这地方偏,时间也晚,事情来得又急,家中熟悉的几位都忙着,听后统一觉得事情不急,让等两日再去解决。
度假酒店风水堪舆等地的选址,他们几乎全程参与,一切都稳当前进,没听说有灵异之事,只当是哪地小鬼突然现身,台上老生猝不及防被吓到,惊惧过度,骤发的心悸过度。
三人打完一圈电话,悬着心稍微放下。
就是……如果不是感觉脖子处凉飕飕的话。
孟时同的外套给傅瑶拿走了,自己穿着半袖蹲在舞台前,搓着双臂,问谈光意:“你姐会看这方面吗?”
他昨天收到消息,看了直播。
知道谈鹿算命推事有些本事,就是到抓鬼这,不知道行不行。
谈光意还不知道谈鹿开直播的事:“我姐怎么可能会这个?”
孟时同遗憾道:“好吧,我再问问别的大师。”
知道这里不算正常,三人也不敢大肆宣扬,和家里说了事情前后,让父辈去牵头搭线,最后到真联系到了一位。
是京中近来颇有名望的马香头。
香头除了指管庙宇香火的掌事外,还可指民间看事治病的巫婆神汉。*
马香头正是属于后者,香头的称呼各地有异,民间更习惯称其为出马仙。
出马仙即是萨满巫术的延伸分支,人被仙家选中,附身在身,拥有查事看事的本事。
根据地域不同,供奉的仙家也有区别,常见“胡黄常蟒”四大家族,也称为内五行。
剩下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叫花三教,属杂仙,统一归为外五行。
白仙与灰仙因着地域习俗,有被划进内五行,也有被当作外五行。
但总体来说,“胡黄白柳灰”是出马仙查事的主要载体。
胡指狐狸,黄指黄鼠狼,白指刺猬,灰指鼠,常蟒柳三家同属蛇科。
马香头的堂口即是最传统配置,胡黄常蟒居主。
马香头收了消息,驱车赶来,他前几年在民间有了些口碑,近年逐渐向上渗透,今晚得了度假酒店的单子,当下接了。
平时他是不敢托大,但度假酒店建设之初就请了几位圈内先生看风水,后续也一直稳稳当当,没有邪门怪事。
今天《秦香莲》开唱,“包拯”当堂晕厥送医抢救,怕是冲撞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净宅便可。
这不是急事,但为了卖孟家面子,连夜来了。
他来时,时间已经到晚上九点五十。
孟时同领着谈光意和江让出门迎接,“我父亲托关系联系到的,他家仙很灵。”
马香头车停在外头的停车场,三人过去找,却不料马香头原本笑呵呵的脸,见到三人周遭浓郁的鬼气,登时一顿,深感棘手。
这哪是什么小鬼,怕是成了道行。
他心中一紧,率先开口道:“这事能不能解决,我心里也没底,只能先看,若是不行,还请三位另请高明。”
这行向来有一事不烦二主的说法。
但现在事情的棘手程度可以预料,他哪敢托大。
孟时同懵了。
谈光意和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