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得更棘手,他终于意识到,沈明丞已经和过去不同,经历了沈明煊的死亡,他不再是那个对弟弟言听计从的兄长,他对霍谦,或者说傅行的恨意,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顾恒见他脸色愈发苍白,轻抚他的脸庞,问道:“明煊为哥哥难过了吗?”
沈眠轻轻“嗯”了一声,“是。”
顾恒道:“没关系,你已经回到哥哥身边了,哥哥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再也不会了。”
沈眠环抱住男人的腰,刻意用轻松的语调说道:“是,我已经回来了,哥哥也不用再恨霍谦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上辈子的恩怨,也该结束了。”
顾恒眼底骤然被阴郁覆盖,嗓音却越显平静,说道:“可他还没死心,过了两辈子,他还是对你纠缠不清。”
“我不会再见他了,我之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怎么会选择哥哥以外的人。”
“明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眠颔首,在男人耳边小声说道:“因为我最喜欢哥哥了。”
顾恒沉默片刻,却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
他拿起一旁的干毛巾,轻轻擦拭男孩绸缎似的乌发,道:“我从以前就知道,你跟寻常人有些不同,但我不在乎,因为不管你来自哪里,有着怎样的秘密,都是我的明煊,我的宝贝。”
沈眠微怔,下意识便要狡辩:“哥哥,我……”
男人修长的指尖擦过他的脸颊,抬起精致的下颌,道:“我小心隐藏的能力,你都知道了?你诱骗我承认自己是沈明丞,是知道我打算今晚动手,你想留下我,不让我对付他。你早就知道他是霍谦,那么我是谁,你也该早就知道了,可你从来不愿留下,只想着逃走。”
“你就这么喜欢霍谦,喜欢到,不惜向自己厌恶的人投怀送抱?”
沈眠猛地蹙起眉,道:“就算我是故意想留下你,就算我想保护他,但我说喜欢你,是认真的。”
见男人不答话,他问:“你不信我?你不信我喜欢你?”
顾恒沉默不语,幽深的黑瞳直直望着沈眠的眸子,忽然扣住他的脑袋,含住他的娇瓣掠夺唇舌,直到怀中的男孩眼角沁出一滴泪,才罢手,松开了他。
他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沈眠在他身后高声说道:“沈明丞!骗人的不是我,是你。”
顾恒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转身。
沈眠道:“那次我被霍谦占了便宜,却因此平白受了一场责罚,家里人人都拿我当闯祸精,嫌我丢脸,爹娘都不信我,又是关祠堂,又是请家法,只有你说,旁人不信,大哥信我,你说永远都信我……这些,你全都不记得了吗?”
顾恒平静的面庞闪过一丝痛楚,他记得,可那又如何,这世上人人都会变,他也不过是个俗人。
他道:“过了今晚,一切都会结束。如果那时候你还能原谅我……”他倏然停下话头,没有说完这句话。
卧室门在眼前缓缓合上,发出一声轻响。
沈眠道:“你们无休止的争斗,我真的厌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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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王族所在的中心岛屿,也不过是瞬息之间,顾恒看着这座似乎只存在科幻故事中的,看不到至高点的雄伟建筑,并无任何敬畏之心,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来源,但显然,这个国家所有的传承,甚至不如他一个人拥有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血统,毫无意义。
因为那孩子的刻意拖延,他来迟了几个钟头,不过并不妨碍,傅行的基因手术还没有结束,这种手术风险很高,就算死在手术台上,也不稀奇。
他微微阖上眸,脑海中自然浮现出这座帝亚最高行政大楼的结构分布,自从那种力量觉醒,似乎空间之于他再没有任何意义,转瞬之间,他从原地消失,出现在顶楼。
“他们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原来真有这么扯的事情。”
顾恒回转身,看向朝他走来的年轻男人,道:“的确,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也不会相信。”
“难怪我小舅孤注一掷,连命都要赌上。”
顾恒道:“你呢,路泽,你又想赌上什么。”
路泽直接问道:“阿眠在哪里。”
顾恒道:“在安全的地方。”
路泽点点头,“那就好。以你一贯的谨慎,我猜你应该提前把这种能力都调查清楚了,才敢冒险过来。”
顾恒道:“你想为傅行拖延时间是吗。”
路泽扯了下唇,摇头道:“怎么会,我跟他从来都不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我只是想把阿眠带回去罢了,再不回去,就赶不及后面的比赛了,我答应过要给他一个冠军,说出口的话,就一定要做到。”
说出口的话,就一定要做到。
顾恒微微一怔,他忽然想起那年红廊下细雪纷飞,男孩穿着一袭月白色暗纹绣金袄子,朝他小跑而来,躲在他的伞下,展颜一笑,叫万物都失了颜色。
“旁人不信你,大哥信你。”
“大哥永远都信我么?”
“是,大哥永远都信你。”
男孩清亮通透的眼眸望着他,极认真地说:“大哥说的话我可记着,日后你若是食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