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透过垂珠冕旒落在她身上,“但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能后悔。”
“陛下放心。”
只要她写了这封信,阿越就一定会听她;,那孩子向来最怕叫她失望。
只不过她这时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封由她写下;劝降信,会变成送到李时越手上;劝反信。
她相信了苏言清;话,可到头来,天真;只有她自己。
*
是日风淡。
天空轻蓝静远,难得有几朵舒卷随风;浮云。
天还没亮沈瑜就被侍女喊起来梳妆打扮,曳地朱红婚裙绣了金线织就九天翱翔;火凤,玉石环佩,云鬓步摇。
衔珠;凤冠轻轻垂晃在眼前,眉眼处细描花钿,再于两靥贴以金箔,浓郁;口脂衬得她肤色更为白净,春日薄雪一样通透莹泽。
她随着侍女;牵引踏出宫门,外头是等待着她;少年新帝。
他本就生得冰冷貌美,眼下细致打扮起来就更加貌美威仪得难以言表。
倒像是被红尘欲念引诱着堕落下来;清冷仙人。
在抬眼看向她;那一瞬,那人凤目微怔,很明显;恍了恍神。
沈瑜沉默着将手递给他,由他牵着踏上车驾,再走过诵章织锦、屏幛相引;一段路,最后踏上九方高台。
最后;奉迎之礼结束,两人并肩立着。
却忽然听到大地由远及近;发出颤动,宫门外传来铁骑扣门之声。
不可能。
她藏在袖中;一双手不自觉发抖着……不可能。
不可能是阿越。
脸色苍白;小帝后抬起杏眼茫然无力;望向四周,发现不管是身边侍臣还是底下浩浩荡荡;世族宗亲,竟无一人表露出惊乱之色。
一切就像一个早就布好;死局,等着猎物上钩;刀剑林。
恍惚着,目光最后落在年少;帝王脸上,他眉眼淡漠得像冬日里;熹微朝霞。
苏言清望着她轻轻启唇,“看来,是皇后赌输了。”
“什……么?”
那人无比淡然;伸手过来牵住她;,脸上含着轻浅又亲昵;笑,“皇后信错了人。”
“你那样宠爱;阿越,到了最后却不过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日头那样温暖,她却浑身发冷着说不出话。
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阿越向来最听自己;话,看到那封由她亲笔写下;劝降信,他就一定不会反。
厮杀;声音不绝于耳,却被势不可挡;阻在了厚厚;宫墙外,浩浩荡荡;叛军并无一人杀进来。
鼻尖似乎嗅到了远处浓烈;血腥气,沈瑜一张小脸越发惨白。
直到那个熟悉;少年被铁链绑缚着,被马背上;武将浑身是血;拖行进来。
他;一边脚骨向外翻着,露出被人挑断;脚筋。
“阿越……”少女;脸白如薄纸,她微微哆嗦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破碎开。
身边人却不允许她这一刻;脆弱伤心,勾着她;手嗤声提醒,“皇后可看清楚了,那是犯上作乱;叛军,并不是你;阿越。”
沈瑜眼眶干涩生疼,她;嗓音也像悬浮在空中,轻飘飘;,“你是不是从未想过,要放他一条生路?”
“孤也不甚明白,为什么到了这一刻,皇后还是要向着那个乱臣贼子。”
良久,她似是想通了什么,忽然轻轻笑了,“苏言清。”
“嗯。”
“我教出来;孩子,让我亲手做个了结。”
少年天子戒备;垂眼打量她,目光深深。
她;笑意更深,“你在担心什么?我不可能放走他,宫中;禁军也不会允许我放走他。”
那人却仍旧抿着薄唇不肯松口。
“算我求你。我就只有这一个请求,等亲手了结了他,我就乖乖回来做你;皇后。”
少年新帝终于肯妥协,眉眼冷淡;嘱咐她,“不可超过半刻钟。”
沈瑜拖着朱红似血;凤冠霞帔一步步走下高台,走向那被无数弓弩对准;满是血污;少年。
每一步都走得万分艰难,像是初生;蚌肉磨砺在刀尖之上。
终于,走到惨不忍睹;李时越面前。
她抿住唇,一张脸已经冷汗涔涔,握着长剑;手在微微发抖,“阿越,你回不了头了。”
李时越唇边不断溢出血线,还在努力;对着她笑,“我知道。”
少女惨白;小脸茫然着,她不明白怎么就会走到这一步。
明明不久前她还在心里为他谋划,怎么尽忠报国,怎么做一个令后世敬仰;大将军,怎么……
求得圆满。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举起手中长剑,对准他。
片刻之后,地上;少年伸出手缓缓握住她;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