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清醒得不得了,思绪飞扬时,一只胖乎乎的小脚丫翘在半空中,又轻轻落下,贴在她的脸颊。
她失笑,帮睡出“呼呼声”的小团子躺正。
想起刚才顾骁失落的神色,楚婉想要回去。
起身时,她的动作很轻,帮两个孩子盖好被子,赤着脚,走出小房间。
夜静悄悄的,顾骁已经睡着了。
听翠珠嫂子说,军人出任务是很辛苦的,好几回孟光荣回家,都是瘫成泥,呼噜声比平时还要大。
但顾骁不会,他睡得很安静,耳畔只回荡着平稳的呼吸声。
楚婉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
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看着他的睡颜,她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些。
皎洁澄澈的月光,洒进房里。
楚婉看着他的脸。
浓密的眉、高挺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这本来是棱角分明的脸,气质也英挺,但因为此时他闭着眼睛,睫毛的阴影投在眼底,便收敛了平时的锋芒。
楚婉这才发现,原来他的睫毛很长,她想要轻触,但手刚一抬起,就被大掌牢牢握住。
她的呼吸慢了半拍。
身为军人,顾骁从不让自己睡得太熟,即便在睡梦中,仍旧戒备。此时他紧紧握住一只手,忽地感觉到这手很小,柔软得就像是没有骨头一般……
鼻尖飘来淡淡的花香,是雪花膏的气味。
楚婉想要把手缩回来,但好几次都是徒劳无功。
白皙纤细的小手被放在他结实的胸口,心跳声平稳却有力。
她以为他醒了,却发现他看自己一眼之后,睡得更加安稳。
……
顾骁是夜里热醒的。
三伏天的后半夜,天气仍旧毫不凉爽,他翻了翻身,不小心碰到楚婉的胳膊。
肌肤柔滑,还冰冰凉凉的。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她已经回房了。
她翻了个身,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头上,额间薄汗将发丝粘着白皙的脸颊。
胳膊被捂得发烫,楚婉睡得迷糊,推开他,声音黏糊糊的:“好热。”
顾骁彻底清醒,躺在边上不好动,但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竟更加燥热。
他起床,翻了翻柜里的票证。
……
一大早,齐远航见到顾骁时,眯起眼睛笑:“顾营长昨天是不是没睡好?”
就昨晚这情况,能睡好吗?
对上这促狭的笑意,顾骁睨他一眼,淡声道:“太热了。”
“是热啊。”齐远航叹气,感慨道,“我昨天在宿舍里找了一圈,最后对着窗,好不容易找到个阴凉的地方,打地铺睡了一宿。”
顿了顿,他又挤眉弄眼地调侃:“顾营长现在有媳妇了,不好两个人一起打地铺吧?”
齐远航的话,一向很多。
顾骁怀疑岁岁平时像个小话痨,就是因为有一阵子齐叔叔经常来家里,被传染的。
“你能不能弄到电风扇票?”顾骁问。
齐远航傻了:“你要买电风扇?可不便宜啊!”
“我们房间热。”顾骁说,“西晒。”
现在的电风扇不便宜,票也难弄。
一年真正热的时候也就两个多月,大家拿着蒲扇熬一熬,也就过去了。再加上搬家之前,他们那房子不朝西,还是能找到阴凉处的。现在就不一样了,屋里热火朝天的,他一个人还熬得住,怎么能让媳妇陪着自己熬?
“我听一个朋友说他们工会前段时间拿了一沓票证来抓阄,缝纫机票、冰箱票、自行车票、电风扇票、电视机票……都有。”齐远航说,“但是就算有票,也不是谁家都舍得买电风扇的,改天我去给你打听打听,要是别人不用,就商量一下让给你了。”
“别改天了。”顾骁说,“今天下午练完兵就去问。”
齐远航“啧”一声。
打光棍这么多年,顾骁不喊热,俩孩子也不喊热。
现在娶媳妇了,就连一天都等不了,怎么就这么稀罕啊!
“行,我去打听。”齐远航说,“但是你得请我去你们家吃饭,不能让我自己去食堂带饭。”
顾骁挑起眉。
请客吃饭这事,是过不去了。
“可以。”顾骁说,“我给你做。”
齐远航:……
就只是想尝尝小嫂子的厨艺,怎么这么难!
……
楚月是一早拖着行李走的。
行李很重,因为一开始她是要住十二天的,所以带了一堆衣服鞋子,可现在,才五天不到的时间,她就得回家。
昨天晚上祁俊伟催着她去火车站买票,可到了火车站,压根就没票了,白白来回好几个小时。
折腾了两趟,回到宿舍静下来之后,她已经不想走了,和楚婉处不来,大不了就不去家属院了,她待在宿舍也行。
但没想到,她没法再待下去了。
家属院里人多嘴杂,军区虽大,可平时大家就练练兵,没什么别的事可做,因此祁排长媳妇被家属院嫂子们赶出来的事,很快就传遍了。
不少人来问祁俊伟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还让他小心点,别惹得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