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扶着老人家胳膊进屋。
楚老太太说道:“你怎么愿意扶我?他们都说我臭。”
楚婉以前听过,照顾老人和照顾小孩是一样的,都得哄着。可这之间,又有区别,老人不比孩子可爱,尤其是病倒之后,守在病床前的家人,就很难有足够的耐心。
“夏天出汗,有味道是正常的。我去烧一盆热水,您去洗一洗就舒服了。”楚婉说。
楚老太太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
她生的三个都是儿子,不方便。儿媳妇倒是有,可她们才懒得管她臭不臭。至于几个孙女,最大的是楚月,楚月娇生惯养的,来她家都是捏着鼻子,更不可能这么体贴。
直到现在,楚老太太才觉得楚婉好。
不过已经太晚了。
老太太有些糊涂,说话颠三倒四的,可她的腿脚还算利索。
楚婉给她找了换洗的衣服,让她进去洗澡,之后就只用在外面守着,不需要多帮忙。
过了好一会儿,楚老太太出来了。
这叫一个神清气爽。
楚老太年轻的时候嘴皮子厉害,看谁都不顺眼,有什么好吃的,全给孙子们留着,不愿意给孙女。
现在老了,孙子们对她没多好,因此就算楚婉只是给她烧了热水,她心里都觉得感慨。
“还是你这孩子最懂事。”楚老太说道,“以后你经常过来。”
“我结婚了,现在随军,平时回不来。”楚婉说。
楚老太惊讶道:“你男人不是制钢厂的吗?怎么又当兵了?”
见她又犯糊涂,楚婉解释道:“他去世了,您忘了吗?”
楚老太记不清楚,只说道:“那你一个人怎么过?以前的人说,有福生六月,无福生腊月。你是六月生的,怎么半点福气没沾着呢?”
楚婉垂着眸,静静地听楚老太说的话。
突然之间,她心底一颤,抬起头:“奶奶,我是六月生的吗?”
“当时你爸把你抱回来的时候,你才两个多月大。”楚老太太说。
楚婉的神色微微一变。
楚月是九月生的,可楚景山却说,她和楚月都是在医院出生,还是挨着的病房。
“奶奶,您记错了吧?”楚婉故意问。
“哪能忘!”楚老太太立马反驳,“你爸把你抱回家的时候,都快九月了,那年特别热,我又不是老糊涂了。”
感觉到离真相近了些,楚婉的心脏噗通直跳,她哄着楚老太太:“奶奶,您不糊涂。我爸说了,把我抱回来没多久,楚月就出生了。后来他和我妈对外就说我们是双胞胎。”
“你爸怎么告诉你了?”楚老太太问。
“我长大了呀,他什么都告诉我了。”楚婉佯装镇定。
“他们俩口子,求着我别说,自己倒是全说明白了!”楚老太没好气道,“你还喊她妈!她那样的,哪算是妈!我真后悔,当年怎么就被她哄着让她进门了。郑松萍就是连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你亲妈!”
楚婉坐在楚老太身旁,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因过于用力,指甲盖都有些发白。
她做了个深呼吸,唇角仍旧带着恬静的笑容:“奶奶,我妈还说您记性不好,不中用了。但我看您的记性很好,什么都记得呢。”
“郑松萍说我不中用了?”楚老太“啐”了一口。
她站起来,往屋里走。
床底下藏着一个饼干盒,楚老太自己拿不出来,就指了指,让楚婉去拿。
“我是记不清这两年的事,几十年发生的事,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
楚景山的心情很不错。
虽然楚婉刚来的时候问起自己身世的事情,差点打乱了他的计划。但多亏他脑子转得快,随意编了个理由,给她搪塞过去。
之后,楚婉虽有些狐疑,但并没有再追问。
直到昨天,楚婉从楚老太家回来,疑虑似乎是彻底打消了,变得和以前一样温柔乖巧。
这样一来,当初发生的一切,再也不会见天日,再加上下午要参加学校的表彰大会,楚景山满心舒畅,心情无比放松。
中午,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饭。
楚婉说道:“爸,我离开京市已经三天了,准备买明早的车票回去。”
郑松萍抬起眼,尽量不让自己的唇角上扬。
估计那项主任所谓的举报信也只是吓唬她而已,楚婉已经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孩子,感激涕零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只要楚婉走了,家里就风平浪静了。
“明早?”楚景山问。
楚婉“嗯”了一声:“爸,我听说今天下午的表彰大会对你而言很重要,我能参加吗?”
楚景山抬起头,看着女儿漂亮的脸蛋。
她和她妈妈年轻时长得很像。
看着女儿的笑脸,一时之间,他心底的隔阂消失得无影无踪,笑道:“当然可以。”
……
下午的表彰大会,在北城第二中学的礼堂举行。
学校各个科室的同志、教师、领导,还有学生以及学生家长都已经准时到场。
礼堂台上挂着大红色的横幅,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