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突然之间,办公室外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对啊,你们说我能考上吗?”
所有人抬起头,对上楚婉如往常一样温和的神情,一下子都愣住了。
“楚老师,你今天怎么来上课了……”一个老师尴尬道,“我们还以为你还要请假的。”
楚婉笑了笑,走进办公室:“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但毕竟参加了,总比没参加的多一点希望。”
几个老师第一次说人家闲话,居然又被抓包了,他们连忙解释,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只觉得楚婉怎么又请假了而已。
“这还是我第一次请假。”楚婉说,“如果没记错的话,汪老师和谢老师也请过好几次假的,也是去捡芝麻了吗?”
汪老师和谢老师一脸尴尬。
“谢谢各位老师关心我的高考成绩。”楚婉说,“不管是不是好消息,我都会提前告诉你们的。”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楚婉轻柔的声音,和其他老师的呼吸声。
几位老师半晌都没说话,再抬起头时,瞄了她一眼。
他们和宁玉村里部分没文化的村民不一样。
他们既要说人是非,又觉得自己可清高了,此时听她不轻不重地说完一番话,才会个个都脸色难堪。
此时,几位老师被楚婉清澈而又平静的目光震慑,心里突然觉得,这滋味,就像是自己的脸被人扇了一下似的。
是啊,不管楚婉考不考得上大家,好歹人家去考了。
而他们呢?只是坐在办公室里,快要把舌根都嚼烂。
这么一闹,楚婉和办公室里这几位老师的关系,是难处好了。
她没再和大家说什么,拿着课本去了教室。
望着她的背影,有人小声道:“真希望她考不上!”
“嘘。”
“快别说了。”
“等过段时间成绩出来就知道了。”
……
楚景山赶到京市时,看见的是少了一条腿的郑松萍。
一十年的夫妻情分,刚见到这一幕时,他和郑松萍一样,也是不知所措的。
他说道:“咱家最近挣了一些钱,都拿来给你治病,好好治……”
楚月站在一旁,鼻子酸酸的,出了病房之后,靠在祁俊伟的肩头,哭成泪人。
祁俊伟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但还是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妈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楚月哭得脸都肿了,抬起头问道:“你说我爸是从哪里挣到钱的?他不是没工作了吗?”
祁俊伟没接话。
楚景山回来了,就让楚月先回去休息,他一个人在病房照顾了两天。
每当他问郑松萍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时,她都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哭。
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楚景山在这半年间像是老了十岁,长了几根白头发。
两天后,楚月找了个时间来到医院。
郑松萍正在睡,楚景山看着女儿的肚子,扶着她到走廊的凳子上坐下。
父女俩终于有机会好好说几句话。
也就是在这时,楚景山才知道,郑松萍那天因撕毁楚婉的准考证而被公安抓住,拒捕时冲出大路,被公交车迎面撞上。
楚景山没有问楚婉是否顺利参加了高考,他揉了揉太阳穴:“让我休息一下,累得慌。”
可楚月仍旧自顾自说着:“我想当时妈可能也是被楚婉她妈给刺激到了,自己现在一无所有,人家却这么风风光光的。”
楚景山抬起头,满眼的红血丝,情绪激动道:“曼华?”
“那个姜教授。”楚月说道,“姜教授和楚婉相认了,昨天在大院我还见到她,母女俩挽着手在院子里散步,笑得不知道多开心。”
楚景山用力抓住楚月的胳膊:“曼华真的还没死?”
楚月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推开她爸:“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呀?”
楚景山心跳如雷。
他一下子站起来,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医院走廊里转转,又突然坐下,回想当年的种种。
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姜曼华。
一婚后,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她。
这些日子,楚景山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
他多想见她一面,如果他们能把当年的误会说清,两个人重新走到一起,他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曼华从前最依赖的人就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他。
她那么纯粹美好,一定会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
和女儿相认之后,姜曼华的小日子过得比从前有滋味多了。
在供销社看见好看的布料,买下来。
在百货商店看见精致的钢笔,买下来。
在裁缝铺门口听人说起里头的裁缝是从沪市回来的,眼光时髦,她也要进去买。只是进去之后才发现,这裁缝铺里没有成衣,得现做,她连想都没想,直接掏荷包,那就做!
姜曼华不缺钱,因此对女儿好的方式,就显得朴实无华。除了对女儿好之外,方方面面她也都会顾及到,比如偶尔给顾骁和两个孩子买点什么送过去。只不过,这确实是很偶尔了,毕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