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抽屉里的调料给了唐玄灵感,“这盐是如何买的?”
司南答:“官差发的。”
“多少钱一斤?”
“三十八文。”
“口感可还行?”
“超了。”
唐玄:“嗯?”
“多于两个问题,拒绝回答。”司南得意地竖起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唐玄失笑,“那你忙,告辞。”
司南敲着小鼓欢送他。
唐玄刚走,卖包子的小哥就凑了过来,惊讶地问:“你怎么认识燕郡王?”
“谁?”
“燕郡王啊!就刚刚那人,虽然今日他没带弓,我却不会认错,当年他武兴夺魁打马游街,我是亲眼瞧见的!”
“每年上元灯会,都是他陪着官家到御街赏灯。他眼神好,箭法准,隔着二里地就能射中贼人,官家最器重他。”
“对了,他还是官家的养子,从小在宫里长大,官家当亲儿子疼。刚满十五就领了皇城司的差事,比那些就知道瞎玩瞎闹的宗亲们不知道强上多少!”
“今年……得有二十了吧,年前封了郡王,官家还赏了个好大的宅子,可漂亮了!”
司南眨眨眼,这么牛逼?
那他还能追上不?
包子小哥情绪激动,“不愧是‘汴京第一神箭手’,方才他往这一站,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你居然还敢跟他开玩笑,真是条汉子。”
司南嘴角一抽。
我不仅敢跟他开玩笑,我还敢追他,怕不怕?
司南心情略复杂。
两辈子加在一起好不容易瞧上个人,还是牛逼哄哄的郡王,当今皇帝的养子。
该说他眼光好呢?还是勇气可嘉?
正唉声叹气,就见槐树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南哥,给!”足足两大串钱少说得有一千文。
“这
是……”
槐树兴冲冲道:“我按你说的,端着碗去了西家瓦子,没往人多的地方扎,直接上的二楼,瞧见那些穿金戴银的就举着碗往雅间里扇风……这些都是贵人们交的定金。”
“好小子!”司南拍拍他手臂,“他们倒信任你,也不怕你拿着钱跑了。”
“不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咱们这汴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要想找个人并不难,尤其是……我这样的。”
“我这样的”是什么样的,司南没问,多少能猜到些。
像槐树这种从小因为各种原因入了无忧洞的,早就不是一个“人”了,思想、行为、未来,甚至生命都攥在头头手里。
小头头上面又有大头头,大头头上还有头领,他们的眼线分布在汴京城里每一条街道,每一个码头,每一间瓦肆,甚至每一条下水道。
倘若槐树拿着钱想跑,跑不出半条街就会被揪回来。
除了槐树,还有更多更可怜的小孩子。
比如每日傍晚都会趴在州桥上乞讨的那个断了手的小娃娃,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瘦得皮包骨,断臂处除了丑陋的疤痕还有发炎的脓包。
司南曾亲眼看到他风吹雨淋、发着高烧讨来的钱被一个凶巴巴的小头目收走,同伴磕头下跪求对方留下些给他买副药,对方不仅没应,还笑呵呵地抬起脚把他们踹到了河里。
就像对待街边的一块石头。
那天,是槐树下水捞起小孩子,司南出钱看的大夫。
就算再难受、再气愤、再同情,他也只能做到这些。
至少,暂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