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头顶的血条这才一点点往回升。
孩子们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冷冰冰的郡王,真可怕!
只有崔木头从始至终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只是悄悄看着孩子们,手上抓着几个小玩具,犹豫了好半晌都没有送出去。
最后,还是槐树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主动开口:“木头哥,这些是要送给弟弟们的吗?”
“对对对,不止他们,你也有。”崔木头像是得救了似的,连忙说。
他听崔实说司南收养了几个小娃娃,既羡慕又喜欢,兴冲冲做了这些。
他不会做大家具,就爱琢磨这些小玩意,这在同行眼里是很没有出息的,崔木头却真心喜欢。
“这是孔明锁,这是九连环,这是狮子球……”谈到他做的这些物件,话一下子多了起来。
孩子们也很喜欢,一个个乖巧地仰着小脑袋,听他一一介绍。
司南对槐树交待了两句,便拉着唐玄出了屋。
他没说去哪儿,唐玄也没问,两个人一直往后山走,直到爬上最高的那个山头。
山上有个平台,周围没有树木遮挡,刚好可以把这片山看清楚。说是山,其实就是一片大土丘,不高不低,连成一串,把崔家寨围了起来。
司南财大气粗地划拉了一个圈,“你看这片山头,都是你南哥的,现在是你的了。”
“这山上种不了田,长不了果树,连像样的木材都没有,却刚好能养木耳,你说,是不是缘分?”司南朝唐玄眨眨眼。
唐玄知道,司南是在和他“交换”,交换那份房契。
他早就知道,这是个聪明又自立的少年,不会心安理得接受他的给予,一定会想方设法还他等价的东西。
木耳方子是第一样,荒山想来是第二样。
唐玄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只是点了点头,“好。”
司南松了口气,又说:“再给你火锅店三成的红利,以后你就是司氏火锅店的‘保安队长’,谁要是敢在咱们店里闹事,你就第一个冲上去,打倒他。”
他边说边比划,整个人透着鲜亮的色彩。
唐玄忍俊不禁,又道了一声好。
他巴不得和他的牵扯多一些,再多一些,多到即使他成亲生子,都离不开他。
司南自己开心了一会儿,又觉得亏了,脑子一转,笑嘻嘻地说:“既然这店是咱俩一起开的,种出来的木耳能不能免费给店里用?”
“嗯。”唐玄一点犹豫都没有。
司南飞快地掏出小本本,毛手毛脚地把炭条塞进他手里,“签字,画押,一百年不许变!”
唐玄笑笑,宠溺地签下自己的大名。
司南满意地把这张空白的、只签着一个名字的纸撕下来,收进贴身的小荷包。
可喜可贺,荷包家族又添新成员。
瞅见包底那四枚闪亮亮的小铜钱,司南非常大方地拿出一个,“今天比较开心,还你一文好了。”
一副“欠债的才是大爷”的小嘴脸。
唐玄偏偏喜欢。
铜钱收起来,同样贴身放好。
原本是五枚铜钱,后来拽叶柄比赛加了一枚,总共六枚,现在两个人各有三枚。
就像他们的关系,彼此都非常珍惜、非常小心地维持在一个刚刚好的状态。
村子里升起袅袅炊烟,隐隐掺着肉香。
汉子们在枣树下架起大锅,炖上一锅五花肉,掺着豆角、腐竹、小芋头,圆滚滚的鸡蛋丢进去,再切上几棵大白菜,香软的杂面饼子在锅沿一贴,香出十里地。
孩子们围着大灶台开心地转圈圈,小黑狗甩着尾巴跟在后面。妇人们支起大圆桌,摆上一碟碟拿手小菜。
崔实扯着嗓门喊:“南哥儿,郡王,吃饭喽!”
司南咧开嘴,扬着声音回应:“知道啦!马上来!”
下山时跑得急,不留神摔了一跤。
唐玄搀着腰把他扶起来。
司南一蹦三尺远,“保持距离!又亲又抱又不娶你,别人会骂我婊。”
唐玄皱眉,“关别人何事?”
“因为关心嘛!”司南弯着眼睛笑笑,“南哥这么有魅力,当然很多人关心啦!反正咱们要好好的,咱们好好的,才能给别人带去快乐。”
唐玄点点头,想来听懂了他话里的深意。
走了一截,司南嘶了一声,“不行,你还是扶着我吧,我脚疼。”
“不保持距离了?”
“不了不了。”
这不是大总攻的作派!
被骂就被骂吧,反正无论怎样都会有人不喜欢。
唐玄扶住他,眉心微蹙,“崴脚了?”
“没,就是抻了下筋。”司南转了转脚踝,证明自己真没事。
唐玄还是不放心,蹲下身,仔细检查。
司南看着他头顶的玉冠,忍不住问:“你们这些做王爷的——我不是说你啊,是说别人——有没有娶平民为正妃的?”
唐玄心头一动,缓缓道:“只有太子才会特意选高门贵女,其余皇子,尤其是异姓王,反而会有意避开家世显贵者。”
司南眼睛一亮,“那公主或者郡主也有嫁给平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