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唐玄用箭杀死那个砍断钟疆手筋的少年,大概就像他今天这样矛盾。
“这是我第一次用刀子扎真人……”
不是人偶,也不是木桩。
“刀刃没入皮肉的感觉……很恶心。”司南手指隐隐发颤。
“小时候,我跟着邻居叔叔学格斗,明明练得很好,有时连他都能打败,叔叔却说,我永远无法成为一句合格的战士,因为我太胆怯了,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死。”
唐玄把他抱得更紧,亲了亲,“你不需要杀鸡,更不需要杀人,以后都不需要。”
司南反客为主,用力亲着他,仿佛想从这个吻中汲取力量。他亲得很粗暴,连啃带咬,拉扯着唐玄的衣裳,想要更多。
唐玄很温柔,顺着,哄着,耐心地安抚着。
这种时候没有旖旎,没有□□,只是两头受伤的野兽在互相抚慰。
是两头年轻的兽。
还没有足够成熟、足够强大的兽。
一头更小些,也更急躁些,毛毛躁躁地把大的那个压下去,啃咬着他的脖子,毛乎乎的小爪子左抓抓,右挠挠。
大概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一个,理所当然占据着主动权。其实连小尖牙都没有,一看就是头虚张声势的食草系小毛团。
真正的猛兽是安静的,从容的,如花豹一般眯着眼,纵容着小毛团上蹿下跳,左右翻腾。
只在关键时刻亮出利爪和尖牙,压住小毛兽的白肚皮,叼住他的小软肉,把他从上翻到下。
“嗷?”小毛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脚朝天,一脸诧异。
大猛兽从容地低下头,享受自己的福利。
小毛兽炸毛了,试图反抗。
被压。
再反抗,再被压。
打打闹闹,散落一地小软毛。
黏腻的汗冒出来,蒸发掉,心底的自责和悲伤随着汗珠消减了大半。
爪子也软了。
下车的时候,司南是被唐玄抱下去的。他披着唐玄的外裳,脑袋扎进他怀里,没脸见人。
包拯迎面走来,怔了怔,“司小哥受伤了?”
“嗯。”唐玄面不改色。
满身的咬痕,可严重了。
就这样一路进了皇城司,来到唐玄的休息间。
屋里有床有被子,没人。
司南跳下来,关上门,穿着那身破布条似的里衣,毛毛躁躁地在屋里跳了一圈,找到一身唐玄的衣裳,勉勉强强穿在身上。
唐玄温声问:“可好些了?”
司南点点头,反问:“你呢?”
唐玄道:“我也好了。”
最不解,最气愤,最悲伤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司南轻声说:“你去看看他吧,总该问清楚怎么回事。”
他把木清给的小坠子交给唐玄,转达了他昏迷前的话,还有白夜可能利用他的家人威胁他的事,希望唐玄能好受些。
唐玄懂得他的心意,抱了抱他,“你休息会儿,稍后我带人来过来问话。除了我,不要跟任何人出这间屋子,也别放人进来。”
司南点头,“放心。”
唐玄难得话多了些,“家里不用担心,已经安排人过去了,还有钟疆,孩子们看到他会安心些。”
司南目光变得柔软,亲了亲他,没有说谢字。
唐玄没有轻易放开他,趁机亲了好一会儿。
他说稍后就回来,然而整整过了一晚上,一直没回来。
皇城司中,一直有人进进出出。
有犯人哭喊的声音,有亲从官呵斥的声音,似乎还有刑部官员过来领人。
唐玄的房间在皇城司最紧要的地方,说是休息间,实际是值班室。
司南躺在床上,整夜听着外面的动静,一直没合眼。
他想了很多。
想到穿越前受过的训练。
想到来到这里后遇见的人,经历的事。
火锅店开得很顺利,也很成功,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在这里遇见了喜欢的人,很幸运,对方也喜欢他,而且比他更勇敢、更果断。
他还有了一群可爱的孩子,每一个都很懂事,很勤快,没有叛逆期,教育费用也可以承担。这在现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一切,就像上天的馈赠。
同时,也有一些不好的。
他和唐玄身份的悬殊,官家的不认可,世俗的偏见,不知生死的父母,还有像今天这样,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如果这是他享受馈赠的代价,那就来吧!
司南突然放轻松了。
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
还有唐玄,有他的孩子们,和他一起面对。
直到第二天,唐玄才出现。
他说了声抱歉,声音沙哑。
司南知道,若不是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唐玄绝对不会爽约,至少会过来看他一眼。
“还没吃饭吧?”他的语气尽量轻松,“听说皇城司有小厨房,我给你煮碗面可好?”
唐玄配合地笑笑,“那你得多煮些。”
见他笑了,司南心里也轻松了许多,“煮一大锅。”
无论生活中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