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微服出宫,来店里吃火锅。
来之前没跟任何人说,身边只带着张茂则,还是于三娘认出他,悄悄告诉了司南。
司南连忙让人去皇城司找唐玄,又颠颠地跑上楼,主动招待。
赵祯还算淡定,和第一次来的时候差不多,笑呵呵地让他介绍新菜。
司南悄悄看着,心里不大好受。
这场病到底夺去了他的精气神儿,原本面色红润的老人家,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司南主动接替了张茂则的位置,站在赵祯旁边,给他涮菜、布菜。
除了原本的热情和恭敬外,还多了几分对待长辈的亲近。
赵祯看在眼里,竟有些欣慰。
是那种老父亲看儿媳妇的心情。
唐玄来了之后,两个人为了照顾官家的心情,特意保持着距离,然而无形中流露出的亲密与关切却又骗不了人。
赵祯终于释然了。
归根到底,他是盼着唐玄好的,倘若“为了他好”而极力破坏原本能让他开心的人和事,反而是本末倒置了。
临走前,赵祯看了看司南,又瞅了瞅唐玄,说:“等你平安归来,我便为你赐婚……为你们。”
“臣谢官家!”
唐玄压抑着喜悦,又补了一句:“谢义父。”
赵祯哼了声,傲娇地离开了。
他盼了这些年,给了他无数好东西,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盼来一句“义父”,还不是他最想听的爹爹!
走了一个大傲娇,还有一个小傲娇。
司南揪着唐玄的衣裳,问:“什么‘平安归来’?官家为何说‘平安归来’?你别告诉我,你要去西北了。”
“不是西北,是河间。”
辽人向大宋贩卖私盐,官家派使臣前去谈判,谈崩了,宋辽边境发生冲突,死了两个辽国盐贩,伤了数名大宋百姓。
这一战,不可避免。
宋军处于劣势,需要一个足够份量的人稳定军心。唐玄是最好的人选。
他是官家养子、唐家军后人,拉得开玄铁重弓,射得响震天箭,有他坐镇军中,宋军在士气上已经胜了。
司南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玄碰碰他的额头,道:“放心,我会平安归来,我还要回来娶你。”
卧槽!
求别说!
司南猛地捂住他的嘴,“你不知道这是狗血剧第一大fg吗?说出来你就回不来了!”
唐玄对于他奇奇怪怪的用词见怪不怪,瞧着他急吼吼的样子,只觉可爱。
“已经说了,怎么办?”
“咽回去!”
“怎么咽?”
司南把两只手拢到一起,从虚空中抓了一团空气,喂到唐玄嘴边,“快吃,这就是你刚刚立的fg,吃下去就相当于什么都没说!”
唐玄没有吃空气,而是捉住他的手亲了亲,又捏着他的下巴亲了亲,最后压上那双含着坏笑的黑亮眸子,轻轻啄吻,珍而重之。
司南原本一万个不愿意他去涉险,可是,他是男人,知道同为男人的唐玄,肩上担负的家国重任。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用这种亲昵的方式排解着各自的不舍。
今天是十月初十,一个特殊的日子。
唐玄骑着马,带着司南出了内城。
新郑门内有个大宅子,与琼林苑只隔着一道城墙,上次司南在琼林苑参加百味赛,结束后爬上假山,望着这宅子看了很久。
一年前,这座宅子上还挂着个鲜亮的匾额——司宅。
这是原身和二郎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司南一直在攒钱,想把这个宅子买回来,然而一直没攒够。
唐玄……把它买了?
唐玄接下来的举动给了他答案。
他牵着司南的手,迈上台阶,推开大门。
门里的一切和当初他们搬离时一模一样,就连红梅树下歪倒的凳子都还在。
司南怔怔地看着。
他以为自己会很平静,可是,真正面对熟悉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心跳还是不由加快。
门口的大枣树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一排字:“最讨厌冰块脸了。”
是他七岁那年刻上去的。
中庭的大鱼缸里原本养着碗莲,莲下游着锦鲤。二郎调皮,放进去两只小青蛙,把锦鲤气得翻了肚皮,还诬陷到他头上。
爹爹和娘亲自然不会信,把二郎打了一顿。
……
深埋的记忆纷至沓来。
一切都像亲身经历的一般。
司南吸了吸鼻子,“你别告诉我,你想给我一个惊喜。”
唐玄挑眉,“区区一个宅子吗?不算。”
语毕,掏出一张房契,点了点上面的名字,“这个才是。”
房主的名字是……
燕郡王唐玄和王妃司南!
司南捏了捏这张价值六千贯的纸,重点戳了戳“王妃”二字,“假的吧?”
唐玄指着开封府的官印,淡定道:“需要去找欧阳大人求证吗?”
司南心情复杂,“你怎么做到的?”
唐玄语气平静:“我有钱。”
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