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虽心里遗憾,嘴上还是连声道谢,若事情真像司南说的那般严重,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事情确实很严重。
这件事刚发生了不到一个时辰,皇城司就得了信——若不是司南动作快,他们就先一步去那几家店查了。
幸好司南查得及时,没让皇城司拿到直接证据,不然就算顾及着唐玄的面子,也不好太过偏袒。
有人给司南递话,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已经有言官上了折子,请官家严惩。
重点说的是火锅店。
司氏火锅店树大招风,原本就损了不少人的利益。明面上又是唐玄开的,从前他得罪过的那些人恨不得抓着这个把柄,一口气把火锅店毁了,哪怕只是给唐玄添点堵也觉得痛快。
赵兴专门来了趟店里,对着司南一通叨叨:“别以为你动作快就能逃过一劫,我跟你说,这件事已经不归皇城司管了,刑部正在找证据,一旦确认火锅店购买辽盐,不光是你,唐球球都得受连累!”
司南只管埋头点菜,赵兴说一句他就多点两样。
宰他丫的!
赵兴没注意到自己的荷包正在一点点变轻,厚着脸皮,继续叨叨:“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唐球球在前线拼杀,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给他扯后腿。”
司南瞅了他一眼,凉凉地刺回去:“你倒是懂事。好友在前线拼杀,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在这口口声声威胁他家眷。”
赵兴差点噎死。
真的,脸皮厚的怕不要脸的。
司·唐球球的家眷·南赢了。
赵兴的话,司南上了心。
这次,不光是火锅店的事了,还关系到唐玄。司南绝不愿意看到真有人借着此事在朝堂上攻讦唐玄。
就像赵兴说的,他的男人在前线拼杀,他不仅帮不上忙,还扯后腿,他不允许自己成为唐玄的软肋。
司南一夜没睡,想了整整一宿。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出了门。
卯初一刻,汴京城早已热闹起来。
百官在朝堂上议事,茶楼酒肆开门迎客,城外的百姓赶着牛车、挑着扁担,陆陆续续进了城。
一只特殊的队伍从玉堂巷出发,沿着汴河大街拐上御街,又沿着御街一直走到宣德门。
司南在前面打头,小郭和小五分站两侧,一个敲着锣,一个打着鼓。
外卖小分队总共上百人,皆举着旗子,跟着司南高喊——
“抵制辽盐,从我做起!”
“护我大宋,匹夫有责!”
声如洪钟,气势磅礴。
过往的男女老少不由被他们吸引,紧跟在后面。
宣德门前有面登闻鼓,鼓架前有个八尺高台,司南踩上去,看到底下人头攒动。
他握着自制的大喇叭,扬声道:“各位父老,诸位乡邻,我是司氏火锅店的东家司南,今日协同火锅店全体员工来此,就是为了表一个态——司氏火锅店,誓死不用辽人私盐!”
小伙子们跨立在四周,面向百姓,围成一圈,一个个精神抖擞,面色坚定:“誓死不用辽盐!”
百姓们怔怔的,不明所以。
其中就有不少私底下偷偷买辽盐的。
他们不明白,买点辽盐怎么了?
朝廷不也是每年巴巴地往辽国送岁币吗?
宋盐就是比辽盐贵许多,老百姓过日子,还不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司南道:“你买一斤辽盐,就是为辽军的战甲添一块铁,为辽人的战马送十筐料!就是亲自为战场上的大宋儿郎系一根断头绳!”
“不要以为你偷买一斤,我偷买两斤,区区一点盐算不上什么。汴京百姓有多少,河北路宋人又有多少,这么多一斤两斤加起来,总共多少斤?”司南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百姓们都慌了,从来没想过,不声不响买两斤盐怎么就和打仗扯上边了?
司南观察着众人的神色,声音发沉:“辽人狼子野心,早就想侵吞我中原沃土。今日是暗中贩盐,明日就是占我山林,掳我妻儿!官家仁德,不愿兴军劳民,然而辽人欺人太甚,当战则战!”
“宋辽边境有我们的儿郎,有我们的夫君,有我们的亲朋故友!和辽军对垒的会是他们!流血流汗的也是他们!”
“不要觉得与己无关!战事一起,赋税、兵役、粮草每一样都与我们息息相关。”
“就算今日辽境没有我们的亲人,明日也不会有吗?后日呢?十年之后、百年之后呢?”
“待辽军挥兵南下,马踏中原,每一个私下买盐的宋人,皆是给辽人递刀的帮凶!”
众人哗然。
不知不觉被司南带了进去。
终于明白,这件事到底有多严重。
赖大第一个跳上台,举着拳头高喊:“抵制辽盐,不做帮凶!”
许多人不由自主跟着喊起来,有白发老人,有儒衫学子,还有眼圈泛红的妇人。
于三娘站到司南身边,朗声道:“我是司氏火锅店的领班,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女子,同样懂得‘护我大宋,匹夫有责’的道理。我在此承诺,绝不私购辽盐,绝不给辽人递刀!”
在场的不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