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一下就去找你们。”
司南点点头,抬脚就往对面走。
青姑叹了声,道:“虞行首在楼下……暖场子。”
司南皱眉,所谓的“暖场子”就是在散客厅里表演。
散客里三教九流都有,喝多了,起了色心,上来摸一把、亲一口,姑娘们都得生生受着。
这差事向来派给那些年老色衰或者没有名气的,怎么会轮到虞美人?
蝶恋花愤愤道:“那个王八蛋想让虞姐姐接客,虞姐姐不同意,就被……就被那般羞辱。”
她也没比虞美人好多少,若不是因为她不听话,新东家也不会找来这个老男人恶心她。
又想哭了……
司南见不得她哭,紧走两步下了楼。
蝶恋花的泪珠一下子憋了回去,“臭南哥儿,还和从前一样讨厌!”
从前的事……司南记不清了。
他想起了八岁之前在现代的记忆,原身在这里的却变得异常模糊。
没有时间多想,他看到虞美人了。
虞美人刚好一曲结束,正要行礼退下,便有几个醉醺醺的客人围了上去,你拽袖子,我扯衣裳,粗鲁地让她陪酒。
虞美人气色确实不好,本就苗条的身子如今几乎瘦成了竹竿,面上的妆容也花了,前襟湿着,像是被撒气的客人泼了酒。
那样一个清雅通透的奇女子,竟落得这般境地!
司南大步上前,将她挡在身后,随手掏出一大串钱,扔到那几个醉汉桌上。
“哥几个的酒今日我请了,还望大伙行个方便,让我带我家姐姐去换身衣裳。”
这里坐着的没有多富贵的,有钱买酒喝就够了,嘻嘻哈哈地赞司南大方。
司南躲开他们拍过来的油手,护着虞美人上了楼。
虞美人眼圈泛红,却强忍着没哭,“南哥儿回来了?我还想着,能不能来得及呢。”
轻轻一句,道尽多少辛酸。
司南心头微滞,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青姑,劳你帮两位行首收拾收拾,去火锅店。”
青姑正站在门口,听到这话叹道:“可不能出去,若是让新东家知道了,又要找茬。”
“南哥儿都回来了,还用怕他?姐姐,走,去火锅店!”蝶恋花把虞美人一拉,转身去了后院。
后院有驾马车,车夫同她们相识,她们要出门,车夫不会向新东家打小报告。
如今在楼里,除了寥寥可信的几个,其余墙头草都被新东家收买了。
到了火锅店,安排好雅间,司南方才问道:“这新东家到底是何方神圣?”
该不会脑子有坑吧?
放着好好的清雅名声不要,怎么尽把满庭芳往下三流糟践?
虞美人轻叹一声,道:“是张衙内,张升……曾在火锅店闹事的那个。”
原来是他!
司南啧了声,怪不得。
说那姓张的是“直男癌”都算高看他了,那货仗着叔公是三司使张方平,向来狐假虎威,横行无忌。
他明明知道火锅店是唐玄保着的,还敢调戏于三娘,可见这人有多嚣张。
“那个王八蛋说了,不管行首还是女伎,进了楼就是陪男人的,不□□,那就去死。”蝶恋花扯着帕子,愤愤咬牙。
虞美人沉默着,气得直发抖。
她的婢女小娥前两日顶撞了张升,被赶到后院去干最脏最累的活了。
青姑心疼她,抖开披风,红着眼圈披到她肩上。
司南拨了拨炉中炭火,语气平静而可靠:“你先前来找我,是不是有了章程?”
虞美人点点头,“这些年,我们也暗暗地攒了些傍身钱,再加上那些衣裳首饰,当一当,想来够赎身了。只是……”
“只是那姓张的王八蛋断不会肯,所以想请南哥儿帮忙,买下我们!”蝶恋花快人快语。
司南差点呛住。
虞美人恳切道:“我知道的,南哥儿大可以不掺和进来,就算你不愿帮忙,我们也不会有丝毫怨恨……只是,实在没法子了,那张升说过了小年便举办花魁大赛,要、要……”
“要卖掉我们的初.夜!”
虞美人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蝶恋花却毫无顾及,“若真有那一天,就算去跳河,我也不会从!”
司南给她倒了盏茶,“压压火,别把我这火锅店给烧了。”
蝶恋花是个心大的,还真就把茶喝了。
三双眼睛一起看向司南。
司南缓缓道:“我会去找张升谈谈,尽量把满庭芳买下来。”
“他要不肯呢?”蝶恋花急切道。
司南一笑,“那就抢。”
虞美人一怔,“南哥儿,你为何……”
为何肯帮她们?
为何呢?
一来,他还欠虞美人一个人情。
当初,如果不是虞美人,白夜在百味赛上设的毒计八成就成功了,就算唐玄能保下他,官家那边却不好交待。
这个人情司南一直没还,虞美人也没提。
今日,她是因着朋友身份、带着满心诚意来求助的,没有像第一次那般使心计、装可怜,更没拿着人情相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