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叹气:“既然衙内如此坚持,便走一遭吧,只希望到时候你别后悔。”
张衙内嗤笑:“事到临头还不自量力,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司南也跟着笑了。
这句话,他得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张衙内带来的打手分成两波,一波把满庭芳围了,不让客人再进。
其实,他原本的打算是让人冲到园子里大闹一场,还恶毒地雇了一帮混混,趁乱调戏一番,试图把账推到司南头上。
司南早就提防着他这一招,提前请来郡王府的家将,暗中护着园子,张衙内的人一个都没混进去,只得堵在门外耍威风。
另一波人把司南围在中间,推推搡搡地往宣德门去了。
看在外人眼里,便是司南迫不得已、委委屈屈地被他们挟持走了。
包夫人急了,“这可不成,司小东家是个仁义的,前两日我还听夫君说他在为城中老弱谋差事,花出去的钱都是他自己垫的,我不信他会为了区区小利强占民宅!”
说着,便急急忙忙派家丁去找包拯,为的就是给司南撑腰。
其余官夫人也不约而同的站在了司南这边,和包夫人一样叫人去请自家夫君去了。
于是,短短几刻钟之内,三省六部说得上话的大官小官都知道了这件事。不说百分百偏向司南吧,至少了解到他有苦衷,不会听信张衙内的一面之词。
张衙内做得更绝。
他为了一巴掌把司南拍死,竟然让人去敲了登闻鼓,口口声声说司南仗着唐玄撑腰,强占了他的宅子。
张衙内这样做是动了一番脑筋的。
首先,他事先打听好,今日午后官家会召集心腹大臣在文德殿议事。
其次,他早就听说,朝中许多人对唐玄心生忌惮,怕他效仿狄青大将军以武将身份官居枢密副使之职。所以,他特意拉上唐玄,一来杜绝唐玄维护司南,二来也能顺带着打压唐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他想在叔公张方平跟前表功。张方平时任三司使,距离副相只有一步之遥。这个宅子原本就是张衙内买来讨好张方平的。
张衙内自认为计划周密,看着司南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司南表面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实际已经笑疯了。
就这智商,还敢跟自家小玄玄硬刚?
只能说,深表同情。
文德殿。
赵祯原本在跟几位重臣商议赈灾事宜,满心想的都是百姓安危,没想到,竟有官家子为了一己私利敲响了登闻鼓。
赵祯心内不悦,面上没表现出来,语气还算心平气和。
——之所以心平气和,完全是看在司南的面子上。
张衙内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连官家都对他这么亲切。于是洋洋得意地把证据一一呈到赵祯面前,不仅求官家严惩司南,还口口声声攀咬唐玄。
那些证据,赵祯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看向旁听的三司使张方平,淡声道:“张卿令朕羡慕得紧啊,有这样一个孝敬的子侄。”
张方平的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伴君数载,他从来没见过官家发怒,这样冷冷淡淡地说话已经代表很不高兴了。
张方平狠狠瞪了张衙内一眼,恨不得把他揪回家打一顿。然而,到底是疼了十几年的孩子,当着外人的面还是要护着。
“这孩子年纪小,性子愚钝,做事没章没法,臣替他向官家赔罪。”张方平起身,执手行礼。
张衙内忙跟着跪了下去。
赵祯冷哼,这可不像愚钝的样子。
张方平垂着眼,话音一转:“今日想来是受了委屈,又忌惮燕郡王的威风,这才冲动了些。虽冲动,所求之事却也合情合理,民宅买卖臣虽事先并不知情,这房契上的章印却做不得假——望官家明鉴。”
赵祯掀起嘴角,默念了一种植物。
既然张方平如此偏向张衙内,他也就不用客气了。
赵祯看了眼司南。
软绵绵,白嫩嫩,小兔子似的,不成。
于是扭头,问张茂则:“玄儿呢?宣他进殿回话。”
不用宣,唐玄刚好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刘氏。
对,就是司家小院对门住的刘婶子,妞妞的娘亲。别看刘氏年纪不大,辈份却不小,论起来刘衡还要叫她一声“姑母”。
唐玄言简意赅:“婶子,你说。”
一声“婶子”险些把刘氏叫得腿软。
刘氏无比庆幸,这些时日在火锅店迎来送往,见了太多贵人,长了不少见识,不然面对今日的情形,她非得晕过去不可。
司南冲她点点头,送上无声的鼓励。
刘氏这才缓过神儿,深吸一口气,战战兢兢地回道:“禀官家,刘家的宅子一早就卖与了司家大郎,因着过年牙行没开门,这才没签契,原想着年后再签,新开的火锅店又忙了起来,一直耽搁到现在……”
张衙内急了,低吼道:“你胡说!别以为你跟姓司的走得近就颠倒黑白!官家还在呢,你就不怕犯欺君之罪?”
刘氏被他吼得一哆嗦。
唐玄顺势扶了一把,冷冷道:“你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