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泡一泡。
那个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挡住了他。
一只手打落他的饼,那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指甲修饰得圆润干净,透着好看的淡红,没有戴任何装饰品。
但手也不是空着的,而是递给他一块三明治,一个切开的长面包,里面塞着菜叶、番茄、鸡蛋、培根……
他没有接。
劳工营的Beta从来不允许享用这么精致的食物。
以及……
他看着那白皙而略显秀气的腕骨——这一看就不是能随便吃喝的Alpha战士。
“我不要。”
我不要你的食物份额。
于是他听到了那个清越悠扬的声音,明明是种居高临下的命令语气,但一时间他居然在思考这是不是天籁。
“给你你就接着,我没那闲工夫跟个火柴棍扯淡。”
再然后……任铭注视着不远处的背影。
再然后那个自称没有闲工夫的人跟他耗到了半夜,也不说话,反正就是不吃哪都不准去,什么都不让碰,更不准闭眼睛睡觉。
从那之后他每天都有半个三明治。
任铭看到Z就这么慢慢地、几乎是挪到了走廊尽头,很快就要到感应门的范围了,Z微微抬起手,再然后他看到单薄的人影忽然向前跌落。
“Z!”
五十米对S级的Alpha而言和跨一步也没什么太大区别,眨眼间高大的男人伸出手臂横在Z的腰间,把即将倒地的人整个捞住,顺势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轻到单手就能托起。
Z的呼吸浅而急促,脸上微微透出些许病态的红晕,与任铭的紧张截然相反,Z看起来还挺愉悦。
“就差一点。”Z说,“明天肯定能走完。”
任铭低声回答:“嗯,一定能。”
Z拍拍他环抱自己的胳膊,命令他:“走了。”
……
昏暗的审讯室,秦莫被困在一把铁质的椅子上,明明室温正好,但他却浑身打着寒颤,牙关咯哒咯哒响动,仿佛正身处什么冰暴深渊。
屋里除了他就只剩一个人。
以及满屋浓烈的血气。
雷恩是个疯子,是真的,不是形容词。
秦莫在极度惊恐中咬着牙,防止自己发出尖叫。
他被天穹之剑的舰队俘获,拎到旗舰上,两个特战队战士把他怼进屋,锁上门,然后他头顶亮起一盏小灯,他只看清黑暗里还站着个人。
下一秒,他的双脚就已经离开了身体。
雷恩在他的惨叫声里走到光下,手中随意提着一把长刀,鲜血正沥沥而下,甚至有一些溅在雷恩的裤子上,但这个人居然就在这漫天血气里拖来一把软椅,往上面舒舒服服一坐,掏出了一包零食。
还是他妈的巧克力味的薯片。
止血喷雾对着断腿敷衍地喷了喷,但精锐军团的物资绝对是最高规格,血液瞬间止住,伤口崩皮,秦莫仿佛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脚趾在动,然而它们早就滚到了墙角。
那个上来就砍人的疯子正慢条斯理地撕开薯片包装,悠然自得地说:“这不就省事儿了,省得再惦记跑,追你很浪费星舰动力,关键是你还这么丑。”
秦莫嗬嗬吸气,嗓子好像因为恐惧而自动锁起来似的,张着嘴,声带却像生锈的发条,只能发出点嘎嘎的怪声。
雷恩于是揉了揉耳朵:“不会说话的话,我帮你把多余的舌头拔了,一会儿审讯你直接拿个光屏打字,还省得我自己记住回去录一遍。”
秦莫的眼前阵阵发黑,他相信这个疯子敢说就敢做。
他拼了命地撬开自己的喉咙,艰难地哽咽:“我说,我配合,你……您别这样,联邦法律是禁止虐待俘虏的!”
雷恩笑起来,眉眼弯弯,眼神确实完全相反的杀意:“是这样的,但你是逃犯啊,我为了抓你情急之下砍了你腿,有问题吗?”
秦莫脸色惨白,呼吸都凝滞了起来。
那些假扮第三军团的星舰被全部就地击沉,雷恩一个活口都懒得留,反正星舰炸了总还能挖出黑匣子,照样是物证,足够证明这些星舰的来历,还第三行星军团和斐迪茨上将一个清白。
秦莫脑子转得飞快,忽然又听到雷恩森冷肃杀的声音:“怎么和回声接触到的?”
椅子上的秦莫一愣,足足愣了半分钟,还是雷恩不耐烦地举了举刀,才把他惊醒。
“回声?什么回声?”秦莫嘶哑大叫,“我没有,我只是和星寇还有海德拉联系的,怎么这里面还多出来个回声啊?我真的没有!您就是挖了我舌头我也是没有啊!”
谁都知道雷恩元帅最恨的就是回声,一旦被他发现和回声有所牵连,不管是谁他都绝不留情。
勾结反叛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牵扯了回声,在雷恩手下必死无疑。
雷恩挑眉:“星寇和反叛军,怎么联络的?”
秦莫不敢隐瞒:“早、早就有个秘密联络频道的,毕竟、毕竟长期和他们合作制药……外面还、还有些他们的内应,不是实验室的人,随时负责在万一出事时安全转移我。”
“星寇哪来的?”
秦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