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委屈得不行:“不要了。”
他终于忍不住,俯身压下去亲她。戚映有点羞,小手推他心口:“门还开着呢。”
然后就看见他随手一招,厉劲如风拂过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天光仍亮。
她羞得不敢出声,呜嘤着低低喊将军。
“说过多少次了。”他咬她耳朵,像是惩罚:“叫夫君。”
她绷直脚背,求饶似的断断续续:“夫君……”
然而两日后的花盈节,季让并没有陪她去。他一早就被一道圣旨宣召进宫,直到傍晚都没回来。花盈节只在白日举行,日落便会结束。
戚映就这么错过了三年一度的花盈节,气得不行,足足气了一个晚上,才在床上千方百计被季让哄回来。
英雄难过美人关。
季让曾为这句话不耻,如今方知美人娇软。
曾经他打了胜仗回京复命,总是恨不得第二天就离开。父亲曾说,武将最忌攀交,上京盘根错节,一步踏错便会引来君王猜疑。季家这些年独善其身,方能自保,他亦对此地避之不及。
可如今却一次胜过一次想要留下来,留在他的小姑娘身边。
北境仍然时有战乱,他心中有她,更有天下,每年待在京中的时间并不长。有时候也想过要不然干脆把小姑娘带在身边,可转瞬就否定。
一来边关严寒,他不愿她受苦。
二来,他越是表现在意,戚映的处境就越危险,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他不敢冒险。
但小姑娘一点也不抱怨。
他在时,她就全心全意地陪着他,他不在时,她一个人亦能在府中过得开开心心,不让他担忧。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是上天感念他保家卫国的功勋,赐给他的礼物。
这两年来西夏总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想要收复上一代君王在位时西夏划给大晋的边陲四镇。
他于伏月离京,已近半年。
小规模的交战时有发生,但夏人狡猾,总是一触即走,边境便一直胶着着。
冬月时,他收到小姑娘寄来的书信。
她的字是自己手把手教的,她力气小,写不出遒劲笔锋,学他的字有些四不像,但透着乖,认认真真地跃于纸上。
小姑娘告诉他,院中的合欢树开花了,早日回来赏花吧。
几乎能想象她坐在窗前一边看花一边执笔的画面。
季让眼里忍不住露出笑意,帐篷突地被掀开,副将脚步匆匆走进来:“将军,西夏又有异动。”
他面色一凝,将信收于盒内。
木盒内有一朵干枯的雪莲花,是他亲自在雪山上摘的,准备带回家,送给小姑娘做今年的初雪礼物。
木盒合上的时候,他在心底轻声说:等我回来。
可不曾想,这一次,他没能再回来。
他虽打了胜仗,军中却出了叛徒,将粮草路线透露给西夏,粮草被劫,季让带兵去拦,却不料陈商早已与西夏勾结,暗自埋兵在此。
饶是不败战神,也敌不过从山口涌进来的大火。
长箭从两边石壁如雨落下,将大晋的将士掩埋。失去最后一抹意识前,已经不能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
他只是在想,他的小姑娘该怎么办啊。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坐在一架马车上。
而旁边,放着他的棺木。
季让下意识伸手去摸,手指从那具布满血污的尸体上穿行而过。
他已经死了。
可他还残留着一丝魂魄在这世上。
他想,那大概是一抹执念。
死前,还想再见一次他的小姑娘的执念。
这抹执念孤零零盘旋在天地间,无人可知,无人可见,只为一个人而存在。
而不日之后,他终于见到了那个小姑娘。
她穿了件大红色的斗篷,像皑皑白雪中开出的一朵嫣然桃花,眉眼又丽又艳。他早知道,她穿红色很好看。
她穿得这样漂亮,站在门口迎接她的将军,却只等来了一幅棺木,一具尸身。
那一瞬间,小姑娘柔软的明眸,像镜面摔落在地,摔得粉碎,摔进永无出路的黑暗深渊。
他就站在她面前,低声喊她的名字:“映映。”
可她再不能听见。
她扑在那幅棺木上,哭到晕厥。
将军府喜庆的花灯窗纸都扯了下来,他们本在开开心心等他回来过年。
白幡漫天。
小姑娘跪在他的灵堂前,跪了一天一夜。白日里还有官员来拜祭,圣上也来了,到了夜晚逐渐冷清下来,老仆们还要准备丧事,灵堂里便只剩下她一人。
像个没有灵魂布满裂痕的瓷娃娃,一碰就要碎了。
季让在她身边蹲下来,心疼得要命,他好想抱抱她,告诉她不要难过,往后看,日子总还是要过的。他相信张伯会把她的将来安排得很好。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一抹孤魂,轻轻伸手时,都无法为她拂去眼泪。
季让低下头,虚无地吻她额头。
一阵夜风拂过。
她似乎意有所感,猛地抬起头来,颤声喊:“将军?”
季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