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远了。
她不想这样了,干脆就趁今晚问个清楚,就是要怎么问呢?她纠结的时候女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探询着,一瞬的幽远,很快地静定了。
小园斟酌地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从UCLA毕业了,还在美国,离苇廷很近。”
“你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吗?”
“嗯。”
苇庄回答得很简单,轻轻的一个“嗯”字在小园心中像砸了一下似的。
那晚苇家宝大喊大闹的话也透露了不少信息,小园很想问她为什么生下他又要掩饰母亲身份,是不是她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可又怕一问,就会戳苇庄的伤疤,这是她最不想要的,也是她过去不敢去碰去问的原因。
这问题重若千钧,她不敢轻率地问。
苇庄掀睫盯了他一眼,已然洞若观火,她胸前微微起伏了下,竟也很容易就说出来了,“他是我十八岁那年,去国外授/精所生。”
小园怔住了,大脑浑噩,花了一些时间才消化了她的话。
“我记得当时用了两种方式,最后是人工授精成功了。”
小园的心一直在猛颤,手也在发抖,女人的神情看起来非常轻描淡写,可就是这种轻猫淡写深深地刺痛了她。
此时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激动,这不是苇庄想要的方式。
她捏着发抖的手掌,慢慢问:“有什么非要生的理由吗?”
苇庄的眼睛看向了她,一瞬间似乎掠过了什么,像静波的湖面拂过一片白鸿,快而淡。
“我父亲很晚婚,以前年轻时有过不少情人,有一个情人怀孕了要与他结婚,他给了她钱,让她打掉了孩子,之后就结了扎,是结婚后才去做了复通手术,后来就只有我和苇廷的两个孩子,他不喜欢我,只愿意培养苇廷。而苇廷从小就想学医,不想继承橦华,生个孩子,他就愿意培养我,这是我们的交易。”
小园张张唇,想说什么,又无法说出口。
那时你才十八岁啊。
你……
所以你不愿意苇家宝知道你是他的母亲,是为了他好吧
“我原本想要瞒他一辈子,这是他不需要知道的真相,不过……他还是知道了。”
听到这里,她忍不住起身,此时只想过去好好拥抱苇庄一下,无关其他,只是单纯地想抱抱她。
苇庄眼眸惊跳了下,纤白的手掌往外微微一挡,小园瞬间滞住了身子。
女人侧过了脸,冷白光洁的额角绷出一点点青筋的影子,她在过滤和安置自己汹涌的情绪。
小园紧紧地抿住唇,喉咙间也微酸着,她没有后退,也没有出言评价,更不会鄙视指责,而是给予她空间,静静地表示她的关心,她对她决定的尊重和敬重。
她这么骄傲,做出的选择是绝不会后悔的,此时更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怜悯,此时更需要守护她的自尊。
此时此刻,她相信这种沉默的支持和陪伴的方式是最好的。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两人都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对视,可却有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和理解。
“这样的话我好像能理解苇家宝一点了……”小园轻声打破了沉默。
苇庄缓缓地转过了脸,目光重新停住在小园的脸上,语气平缓道:“你是他唯一这么使过手段的人,他自小在我父亲和继母身边长大,养成了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的心理,在你身上第一次受挫,所以才会专门针对你。”
小园出神地听着,回顾这些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不愉快,反而她有点意外,“你是知道的?”
她是一直知道苇家宝在为难自己?
苇庄此时却微妙地顿了顿,看她的眼神也轻轻晃了晃。
小园瞬间收到了,她抿了抿唇,笑着摆手,“我懂我懂,没关系嘛,他是你儿子。”
当时她不过是一个外人,苇家宝是她儿子,她当然会倾向儿子那边。
苇庄还是静了静,才说:“……我知道他也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我向来不喜欢花边新闻和绯闻,对底下人要求也很严,他是故意来挑衅我,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她其实那会也在暗中观察小园,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里,她想要小园能够抗压到什么地步。
其实很早的时候,她就被小园吸引住了,在内心的很小很私密的角落里,她也惊讶且排斥,怎么会和自己儿子被同一个女人吸引?
要不是小园一次又一次误打误撞与她撞见,加深了她的好奇,加深了她的吸引力,令自己也感到也意外的是,她很快地做出了选择。
苇庄垂眼,隐去了后面的话。
“另外一方面?”小园十分喜欢今晚如此话多且耐心回溯过往的苇庄,听到这里就没了,她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苇庄微微侧脸,避开了她的追问,“我去拿水喝。”
“……哦,嗯。”
小园看着她起身,走出了客厅。
她微微吁出一口气,双手微握撑着自己的脸,这是几个月来她们相处最平和和谐的一次,不像前两次你一言我一语互怼,像互相怄气的小孩子,闹得彼此都气鼓鼓的。
小园的眼眸堆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