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约就像是在小忱本已烧得旺盛的火焰上浇下一桶油,火堆要变作燎原的大火,不止烧在母亲身上,也会烧在她、烧在小忱身上,她跟小忱之间的关系已经如此脆弱,再也经不起半点的波折了,她不敢说与小忱听。
所以小忱的质问,她一直无法回答。
楚忱一晚上都坐立难安。
起先,她打算去浴室冲澡,那些水流冲在自己身上,温暖让她心中更为烦躁,她草草披了衣服出来,先是坐在桌旁上网,但往日里这难得的消遣也没让她获得什么快乐,她又躺到床上,想着睡着就什么都不用再想了,但是又哪里睡得着?
只要一想到顾良夜就在对面,她就做什么都不得劲。
那个女人,她在做什么呢?这样死皮赖脸地跟过来,偏偏还要住在她对面,是嫌她还不够痛快吗?
楚忱不由自主地想着顾良夜,心中的火就越烧越旺,她赤脚下床,走到门口,不自觉朝猫眼往外看,对面的房门紧闭,走廊中冷冷清清,又能看得到什么呢?
她走回床边,有些生气地坐在床上,一下子想着明天就换酒店,一下子又想立刻去换,衣服是穿上又换下,这样折腾许久,重新又躺回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来。
扣一下,然后会有个稍微长一点的停顿,之后是接连的两声脆响。
这是顾良夜敲门时的小习惯,楚忱一听就知道是顾良夜,她皱起眉,捂住耳朵,不想去理。
过了五六分钟,敲门声再次响起,仍然是一长两短。
楚忱的眉头皱的更紧。
仿佛在比拼耐心一般,再五分钟之后,熟悉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楚忱无法再视如不见了,她唰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蹬蹬蹬地跑到门边,被激怒的小狮子一样拉开了门,还没看清楚门外的人便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烦不烦啊?你再骚扰我我叫保安了。”
门外,顾良夜端着一杯牛奶站在那里,面不改色地听她抱怨完,露出一个笑容,把手中牛奶举了举:“要喝牛奶吗,小忱?”
楚忱臭着脸看着她:“不喝,快滚。”
她先前在床上翻来翻去,一头长发就乱糟糟的,脸颊则气得通红,干净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气愤,说了不喝便要关上门,被顾良夜眼疾手快地抵住了。
“喝一点吧,你瘦的太厉害了。”
顾良夜温声哄道,仿佛她们根本没有闹得这么凶,仿佛面对的只是平常发小脾气的恋人。
楚忱看着她这个样子就来气:“你听不懂人话吗?”
她有些崩溃,都分手了分手了分手了,怎么这个人就跟块牛皮糖一样黏上来了。
顾良夜坚持道:“你喝完我就走。”
楚忱斜着眼看她:“喝完你能从我对面滚出去吗?”
顾良夜没说话,眼神告诉她,那大约还是不能的。
两人对峙片刻,楚忱忽然一挥手,把那杯牛奶从顾良夜手上扫落,清脆的玻璃杯掉落在大理石走廊上,雪白的牛奶洒了女人一腿,顾良夜轻颤一下,蜷了蜷被扫到的指尖:“小忱”
“别这么喊我,我听着不舒服。”
楚忱丢下一句,无情地关上了门,门板差点磕到顾良夜秀挺的鼻尖。
她低头看看脚下的狼藉,似有预料一般,无奈地笑了下。
十分钟之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楚忱拿雪白枕头捂住了耳朵。
然而她听力太好,这样也无济于事,敲门声不间断地响了十几分钟,楚忱脸色更差地开了门,门外,换了一条裤子的女人重新端了杯牛奶,讨好地看着她笑。
那笑容真是碍眼。
楚忱:“你再泡多少杯也是一样的。”
“我记得你最喜欢这个牌子,我加了两勺蜂蜜,你尝尝?”
女人似乎听不懂一般,又将牛奶往她面前放了放。
楚忱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