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音乐,贝果夏的耳边仿佛传来主持人过分昂扬的声音:
“……两位女嘉宾请亮灯,接下来,欢迎一号男嘉宾登场——”
然后汉尼拔踩着点出来了。
面对如此尴尬的场景,贝果夏还能干什么?
当然是快灭灯——不,当然是快点想借口。
贝果夏手忙脚乱地操作一番,合上电脑,无地自容地解释:“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把音乐外放了。”
“我完全没有在意。”
猎物还没上钩,汉尼拔当然是选择原谅。
他从容地走到桌前,将餐盘放在桌上,并打开餐盘盖。
但他的心里已不耐烦:
怎么可能没关系?
对于汉尼拔来说,一举一动都该是优雅的,有节奏的。
尤其是从烹饪到上菜,都具备从容不迫如流水般的优美。
现在,贝果夏用一段莫名其妙的粗鲁音乐打乱这股协调。
他必须付出代价。
但同时,汉尼拔对这个叫“杰森”的男孩产生了兴趣。
他能从这男孩身上看见某种“特质”。
他一眼能看出杰森从黑暗中来,尽管他还不知道那“黑暗”的真相。
许多构想在他脑海里闪烁,他想要“改造杰森”,看看会发生什么。
当然,前提是先把另一个碍事者做成菜之后。
没错,在汉尼拔眼中,杰森是件艺术品。
而贝果夏只是张菜谱。
此时的“艺术品”正绞尽脑汁想给“菜谱”传递眼神。
而“菜谱”却只顾着电脑。
“快点看见啊,贝果夏你个XX。”杰森在心中爆了粗口。
他一个人承受不住这魂不附体的一幕:
断手正在书架上遛达,如此理直气壮,好像这里是他们家的浴缸。
贝果夏终于将电脑包斜靠着椅子腿放好,抬起头,目光正对汉尼拔身后的书架:
在那里,毫不知耻的断手向他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
贝果夏瞳孔紧缩,正要做出过大反应,突然意识到,这么做会让汉尼拔生疑,从而发现背后的断手。
于是,他强作镇定,转脸对杰森挤出微笑,故作甜腻地问:“我们想说什么来着?亲爱的。”
杰森狠狠咬牙,配合着挤出话:“不看着你的眼睛,我想不起来啊,‘饼干’。”
两人在看似密切的眼神对视中,交换着惊涛骇浪汹涌澎湃的信息:
“你完了,敢说还逼我也说这么恶心的话!”
“那你说我该用什么方法掩护我们之间突然的眼神交汇?!”
“为什么手会在这里?它什么时候上车的,你没发现吗?”
“是你把车开出来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看见?”
“我以为它和康纳在一起!”
“必须阻止医生发现这只手,我们不能在大好年华里被人当成一对带着人类肢体到处乱跑的变-态!”
贝果夏收回“过于复杂”的眼神,对汉尼拔展现他的诚恳:“是这样的,莱克特医生——请问洗手间在哪?”
杰森单手捂脸。
汉尼拔微微板起脸,感到一阵滔天的不满:
人们可能在上菜前或吃完后的一段时间提到洗手间,但在美食放在面前时才说?
他的杀意,如同遭到全部灭灯的男嘉宾的愤怒,已经提得不能再高了。
在伪装下,他还是平静地告诉“菜谱”洗手间的位置。
贝果夏一溜小跑经过书架,握住断手的手腕,想趁机将它拔下来塞进口袋里。
但断手无疑喜欢书架,不愿意这么轻易地离开。
没有人出声训斥它,更让它觉得这是在玩游戏。
贝果夏和断手在书架前进行无声地拔河,仿佛一出由卓别林主演的滑稽默剧。
杰森完全笑不出来。
为了不让汉尼拔发现,他马上提高声音,假装慌张,快速说明四个人的情况,甚至不惜承认自己“在做恶梦”。
汉尼拔的侃侃而谈,杰森几乎没怎么听进去。
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正忙着不可开交的贝果夏身上。
汉尼拔早已听出不对劲:
“菜谱”那轻微的脚步声断在书架前——他没有去洗手间,而是一直站在自己背后,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杰森还在卖力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拙劣的表演让汉尼拔感到好笑:
这两个人实在天真地可爱。
“也许他们是两个小贼,”他做出判断,“总之不是两个正经人。”
计划显得更容易。
只要抓住这个机会,使杰森昏倒,再做掉“菜谱”,还可以赶在下一波预约客户到来之前消灭现场。
他下定决心,整整西装,站起来。
杰森惊了,贝果夏握着断手窒息了。
汉尼拔故意没有回头,走近杰森,假装深陷谈话里,注视他的眼睛,柔声说:“所以你需要……”
同时,他的指缝间夹着涂满药剂的针,悄悄贴近杰森的脖子。
只要轻轻刺一下,杰森就会昏迷至少十二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