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贴着墙睡,恨不得给自己捆上绳子。还特意叮嘱了木莲晚上偶尔起夜的时候,悄悄来看一看她。
结果早上起来,林如海就被她这乌青的眼圈、萎靡的神态吓了一大跳。
这该作何解释?
早起洗脸时,对着水盆子约莫也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像只大熊猫,又像只乌眼鸡。贾敏也怪不好意思的,从不知道自己心理素质这么差。当时出嫁的前一天,史氏还担心她睡不着,她都没心没肺睡得倍儿甜。可怎么到了回娘家,就如此兴奋?
看来她实在是太想家了。
林海如何不知她这个心思,心里不由闷闷的有些吃味。他也不多说话,只换了衣裳,便坐在那里,板着脸面无表情。
贾敏在心中嗤之以鼻: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清秀少年,装什么深沉?你姐姐我好歹上辈子也活到了二十七八岁,论资历比你大多了。瞧着这张清俊的小脸,平时笑起来也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现下却冰得能滴下水来。
木莲瞧在眼里也很是心疼外加着急。都说新婚的夫妻头些日子都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一般;又有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这新成家的小娘子都恨不得将最美最好的一面展示在夫君面前。自家姑娘倒好,这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算怎么回事?一会子回了荣国府,被太太老爷瞧见了,不定要怎么问她呢?
林如海冷着脸,贾敏也怪不好意思的。这时木莲手里拿了一把梳子,悄悄递给贾敏,朝姑爷努努嘴。贾敏忙接了过来,走过去,要替林如海梳发。
镜子里的小妻子笑容甜美,温婉可人,谁能想到是个睡梦中会咯咯笑,一脚能把小被子踹走的不老实的?他就不明白了,同他新婚,都未能兴奋得睡不着觉;要回个家,就这样了?他林家哪里亏待她了?他林如海哪里亏待她了?就那么想念娘家?
贾敏哪里给旁人梳过头?尤其是男人。手笨得很,左叨一下,又叨一下,木莲在一旁看得直着急,生怕她再多叨几下,姑爷的头发非得薅下一撮来。最后,勉勉强强挽了个不伦不类的髻,乍一看不男不女的。
林如海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镜中自己娇妻给亲手挽的发式,由衷地在心中感叹道:甚丑!太丑了!
“罢了,今儿要去你家,顶着这样的发式,我怕被你爹娘轰出来。还是拆了重新梳吧,我自己来。你忙你的去,这么多胭脂香粉,往眼睛下多敷点。可是乍一换地方,睡不安稳?”
听到他这样问,贾敏反倒心里有愧了。她到哪儿都睡得安稳,属于给个枕头就能着的人,怎会到这儿睡不着?“也没,头天来睡得挺踏实的。就是昨儿夜里,一想到今儿要见到爹娘,有些高兴……”
“你很想念你爹娘?”林如海轻声问道。
贾敏连连点头,“想。”
“不是都在京城吗?我今后也不一定会回姑苏去。以后是留在翰林院还是外放做官,都是可跟你商量的。”
贾敏摇了摇头,“虽都在京城,只隔着不远的路。可却与原先不同了。男子可想出门就出门,女子嫁人后却要受重重束缚。我若常归宁,必定会引来旁人闲话,说我出嫁不从夫,还向着娘家人。爹娘的喜怒哀乐,我便都不能再感同身受,不多的时间便在回家见着的几面。若是远嫁,山高水远,便是去封信也得一个来月,更不用说相见了。”
无论在什么年代,女子生存都很难有男子那么潇洒,各方面的顾忌很多。
本来想跟林如海说几句软和话的,可转念一想,还不如实话实说,何必兜圈子?或许祖母说的对,女子要想后宅太平,就要学会在夫君面前伏低做小;或许母亲说的也对,笼络男人的心不重要,拿捏中馈管家权、自己过得恣意才重要;可她还是认为,夫妻间的坦诚与信任,才是最基础的。
他想问什么,自己告诉他便是了。
林如海很快绑好了发,换上衣裳,轻轻拍了拍贾敏,“好了,以后一定多陪你归宁。”
贾敏不由心头一喜,不想他竟这般替她着想,到底算没有看错人。
正想着,门外夏氏派来的丫鬟过来催了,“爷,奶奶!太太那边将今儿要带到荣国府的礼都叫人备上马车了,问你们什么时候出门?”
贾敏心中暗叫:坏了,一大清早的两人光顾朱磨洋工、互相试探心意,倒是耽误工夫了。林家最是个重家风规矩的,去迟了,婆婆定要不高兴了。
她记得这个丫头,是夏氏屋里的一个二等丫鬟,名唤秋露。于是忙对木莲使了个眼色,给秋露递上一个荷包,笑道:“差不多好了,一会儿就过去。”
秋露见了打赏,顿时笑逐颜开,“哎,我这就去回夫人一声。”
林如海看了秋露一眼,道:“你跟母亲说一声,我昨儿没睡好,头疼,起得有些晚了。叫她不必忧心。”
等秋露离去后,木莲才犯了难。刚端上来的热粥,姑娘连一口都没来得及喝呢。这饿着肚子去贾府,也怪难受的。
林如海瞟了菖蒲一眼,道:“去捡几样吃食,用匣子装了,悄摸儿带上马车。”
菖蒲忙应道:“哎!”
两个人穿戴好,便一前一后出了院门。今儿是个艳阳天,透亮透亮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