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出来不久后,爷就说马车内憋闷想下来走走,还带着奶奶一同出来了。让小的在五里桥等着。”
夏氏惊讶,“那?少奶奶有没有戴帷帽?”
“戴了。”
夏氏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行了,你去吧。出去莫跟人提起。”
“是。”小厮得了赏钱,颠颠地出去了。
夏氏轻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身后的老妇人裴氏轻哼一声,“我就说么,海儿向来守规矩、时辰从未晚过。这倒好,刚娶了媳妇没两天,晨起也晚了,归家也晚了。她一个妇道人家,都嫁了人了,怎么还能同海儿一道在街上走?成何体统?林家可是世代书香,最重规矩的人家。这堂堂荣国府,教出来的嫡女就这个样?”
“娘,倒也没有您说的那般吧。不过是年纪小,还贪睡贪玩闹,过两年有了子女了,心也就定了。荣国公夫妇俩我和侯爷都是认得的,人品性情都不错,教出来的女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大错。”
裴氏心疼道:“荣国府的嫡女又怎么样?就算她是公主郡主,嫁了人那也是要孝敬公婆的。你说你熬了半辈子了,好容易到儿子娶亲,不也得跟着享享媳妇的福?规矩还是要站的,明儿就让她来伺候着。老像个姑娘似的还在床上贪睡算个什么事?”
对老母亲的话,夏氏不敢反驳,心里却也不认同,她哪里是熬了半辈子?林家人丁简单,男人也正直,她没受过什么小妾姨娘的罪,也没受过婆婆的磋磨。婆婆和公公一辈子伉俪情深,压根就没心思给她立规矩,她前半生跟着侯爷顺风顺水,姐妹间看着别提多眼红了。倒是娘自己,生了几个女儿,膝下无子,之前是受尽了婆婆白眼和妾氏的苦。
本来侯爷孝顺,特地将岳母接来享福。没想到来了些日子,反倒开始指点她这个做婆婆的了。
“我……我也不想立什么规矩,我就海儿一个儿子,往后家里的还不都是他们夫妻俩的?娘啊,您老就放宽心,有我和侯爷看着呢,海儿媳妇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裴氏冷哼道:“等没规矩的野性子养成了,你们就压不住了。我可没打听到,说她女红刺绣在京中贵女里拔尖儿,也没见她这两日给你们送什么鞋面、衣裳。”
“儿媳妇虽女红不出挑,可却是京中数一数二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女子家当以管家理财、针线活为主,那些琴啊、画的,都是勾栏院里的手艺!一个国公府的大小姐怎么反倒将那些个学得样样出挑?”
夏氏直觉得脑瓜仁疼,只好岔开话题,“娘,您饿了吗?我给您炖了碗参汤,这就让秋露端过来。”
“哼,你要是孝顺我这个老亲娘,明儿就照我说的去做。”裴氏丝毫不忘自己的心思,夏氏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贾敏换了家常衣裳,做了家常打扮,这么一看,反倒真有几分小妻子的意味了。林如海嘴角弯了弯,“你先歇息,我去下书房,去去就来。”
贾敏应了声,林如海便出了院子。到了书房处,这才招来了郑安。
“说吧。”
“是。今早您和奶奶走后,秋露姑娘便径直去了太太屋里,待了一会儿才出来,手里还拿着那个荷包。晚上您回来后,赶马车的任六被太太和老夫人叫到春熙堂去了,出去的时候脸上笑嘻嘻的。出门后去了街上一家酒馆,又去了一家赌坊。”
林如海蹙了蹙眉,“知道了。我记得二道门的陈管事家有个儿子吧。”
“正是,听说在寻亲事。”
“不用寻了,过两日我跟母亲给秋露求个恩典,嫁过去。”
郑安愣了愣,旋即低下了头。又听林如海接着道:“那个任六,你明儿直接撵出去,就说看见他昨日去了赌坊,林家容不得这种好吃懒做还沾赌的下人。”
“是。”郑安没有反驳,领命下去了。他跟了小侯爷这么久,自然是知道他的性子的。小侯爷素来有主见,不像那些唯唯诺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世家子弟。不然也不会一口拒了圣上的赐婚好意。他认准的人和事,就一定会做成。就好像先前在回姑苏前,私下里瞧着小侯爷便看上了贾四姑娘,为了春闱,毅然暂时收起了儿女情长,硬是让侯爷和夫人拒绝了荣国府的美意,在京中另外安置,自己也当真小半年没再去寻贾姑娘。
待春闱高中后,又一口回绝了圣上的赐婚,堂堂正正以探花的身份求娶贾四姑娘。小侯爷是知世故而不世故,心里傲着,却又晓得处事的规矩。
现如今同贾四姑娘结为夫妻,更是对其疼爱有加。容不得干点对她不好。太太是个性情温婉柔和的,不大会像要刁难贾姑娘。只怕背后是老夫人的意思。
月光皎洁,郑安叹了口气,心里道:都折腾什么?玩儿不过小侯爷的!
“郑安!”忽然有人叫住了他。
郑安好奇看去,月光下站着一个盈盈的身影,笑靥如花,他想起来,这是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木莲。爷之前跟他私底下透过口风,多半是要指给他的。他见过几面,温顺大方,面容姣好,心下很是欢喜。
“木莲姑娘,叫我何事?”
木莲看了看左右,走了过来,问道:“我就不跟你兜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