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官是个忠心的仆人,待小丫鬟走后,她便静静地坐在了吴悠身旁的小绣墩上,一会儿给吴悠捏捏胳膊,一会儿给吴悠讲讲趣事。反正就是不提傅恒就是了。
“快!快快!开帘子开帘子!留神脚下,磕着九爷,当心我抽你!”
外头一阵嘈杂,吴悠蹙了蹙眉,“吉官,什么人?”
“您坐着,我去瞅瞅。”
吉官还没来得及起身,小满一掀开帘子正要去看个究竟,差点就与冲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朗明?”
朗明是傅恒身边的贴身小厮,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因为主子得宠,他一个小厮也锦衣华服、不缺吃穿,跟个副少爷似的。
若是旁的丫鬟,这么没有眼力,恐怕早就挨朗明呲儿了。可这是景明苑,是九少夫人屋里的人,他哪有那个胆子?以前没有,现在就更没有了。瞧瞧自家爷这惨样儿,他可不想变成第二个。于是冲着小满龇牙咧嘴一笑,再装模作样地一愣,“呦,少夫人在呢,给少夫人请安。”
不说还好,一说这话,被抬进来直哼哼的傅恒差点从抬架上起来,“什么?这是景明苑?死朗明,你把我往哪儿送呢?我不要待在这儿,出去出去!”
朗明头疼又哀怨地瞥了一眼自家主儿,心里道:都这时候了,您还不低头?不是您常说的么,大丈夫能屈能伸。这节骨眼儿上,不为别的,为了保卫您的娇臀,也该向福晋低个头哇!不然何至于如此?
鉴于自家小姐和姑爷水火不容的关系,吉官看到姑爷这几个人是黑透眼了,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冷若冰霜、冷嘲热讽的话来,刺激到小姐脆弱的心灵。
瓜尔佳氏的格格是多么骄傲啊!小姐又是瓜尔佳氏出了名的美人,不知八旗子弟中有多少等着她来嫁呢,凭什么嫁给你富察傅恒就要低声下气过日子?
吉官伸手一拦,“朗明,既然爷不愿意来,就烦劳你送回去呗。反正书房也宽敞,不行东屋。”
朗明陪着笑脸,“吉官姐姐,这不是我的意思,是福晋和老福晋的意思。”说着冲抬着的人使了个眼色,一招手,直接把人趴着扔到了床上。
“朗明!朗明!我命令你给我回来,你胆敢将我丢在此,等我……哎呦!”激动之下牵动了伤口,傅恒疼得额头直冒汗。就算是从小习武,也还是难忍这种疼。先前挨打还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可没想到傅谦下手这么重。“等我好了,你……你等死吧你!”
“爷,小的已将您送到您该待的地方,相信夫人会好好照顾您的。小的告退。”临了,朗明抹了把泪,看了看主子,“爷,您别用那种怨恨的眼神看着小的,小的也心疼您,可小的也有苦衷啊,您好好保重,我会来看您的。”
朗明一行人走后,屋子里便只剩下傅恒、吴悠还有吉官几人,在傅恒看来,应该说是剩下,他、以及瓜尔佳氏那一派人,可怜自己此次是孤军奋战,且是拖着病躯。这回指不定要被怎么羞辱。真是虎落平阳被母老虎欺!
现在这个四角朝床趴着的姿势,着实不怎么雅观。怎么说,自己也是名满京城的国舅爷、富察府玉树临风的小九爷,落到这步田地,还是拜这个女人所赐,还要以这副姿态趴在她面前,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傅恒心中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你不必以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我知你心中其实恨我入骨。那日气你差点升天的事,我傅恒绝非故意。你要非认为我是故意的,我也没法子,也不想多解释。还望你看在我们两家人世交的面子上,今夜相安无事。等开春儿,我姐姐说了,便让我进宫当侍卫,到时候你也不必天天见着我心烦,我们两相不干涉,不是挺好么?”
说这话时,他用了他一贯冷淡的语气。他也不知为何,打小就不喜欢瓜尔佳氏这个格格,觉得她刁蛮任性不讲道理,听说自己要和她定亲时,更是觉得她连沁雪表妹一个角都比不上。成亲时,他也曾打算相敬如宾,好好相处。结果洞房花烛夜,也不知是哪里惹了她,当场就被挠了个大花脸,害的他第二日遭了兄弟几个好长时间的笑话。
他的傲,是天生的,也是在这尊贵府中逐渐养成的。他想过要找最好的女子,可以是满蒙有勇有谋的美人,也向往是汉家温柔如水的女子,反正就不是瓜尔佳氏这样的。偏偏遇到她,让他丢了所有的面子和尊贵,还要在她的无理取闹与歇斯里地中忍耐。
话说出口后,出乎意料的是,瓜尔佳氏并未像往常一样反唇相讥,而是依旧静静的打量着自己,从头打量到尾……
尾……想到受伤的部位,顾不得疼痛了,傅恒怒目瞪道:“你莫要用那种眼光打量我,非礼勿视,你我名义上是夫妻,然则你懂的。”
吴悠微微笑,心里好奇:第二次在异时空看到这张和林哥哥相似的脸,也不知是不是回回都这样,却莫名感到有缘。还都是一样带着些傲慢的性子。
这时候小厨房送菜的人便鱼贯而入。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满满当当堆满了新鲜食材。
小满顾及地看了一眼大床趴着的那人,小声问道:“夫人,放这里吃么?”
“搁这儿吧。”
切得薄片几乎透明的牛羊肉片摆得满满当当,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