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桂花飘香,秋菊开得正盛。
“玉簪花清冷、紫薇未落。你这府里景色宜人啊!”弘历喝了口茶。
程宛抿嘴笑笑,“平日里紫薇、玉簪早就落了,兴许是知道爷要下江南,所以才久久开着。”
二人正温情脉脉相望,这时吴悠却脚步匆匆走了过来,笑盈盈道:“爷,我刚刚跟小满在街上逛,碰到个远房亲戚。是我表姨一家,原来住在河北保定,后来跟着表姨夫做生意到了浙江来了。现在路遇杭州,我看她和儿子住在客栈,也挺不方便的。我能不能出去住两天,陪陪我表姨?”
此时弘历正和程宛在下棋,这两日诗情画意,很是悠然自在,自在得都不想出门了。“哦?他乡遇故交,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这事儿,你……你跟傅恒商量去啊,你们是一家人。”
“我跟您不也是一家人嘛!再说了,您是姐夫,就是长辈。额娘说了,出门在外要听长辈的话。”
一句话说得弘历心花怒放,“怪不得皇后常说,傅恒之前跟你闹别扭是错了,现在我也觉得他是眼瞎,放着你这么一个好媳妇儿,他还想干什么?”
程宛看出了吴悠的心思,笑道:“这个好办,若是傅恒夫人不嫌弃,便将表姨接到我们府里小住两日,也方便照顾。”
吴悠面露欣喜,“如此的话,那真是太好了!程姑娘,你不但人美,又有才学,还是个女中豪杰呢!”
弘历见她夸得不得体,却又有趣,不由笑道:“唉,说到底还是有些差强人意,不过也难免。毕竟满蒙的女子自小都不学汉文化,更别说出口成章了。”
吴悠撅了噘嘴,“爷,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您这句是说我没才学。我是比不上程姑娘,程姑娘嘛,将来必定是要找最好的婆家。我呢,就只能配傅恒这种人了。”
程宛登时红了脸,却又云淡风轻地笑笑,若有似无地瞟了乾隆一眼。皇上却哈哈大笑,“哦?傅恒怎么了?这么瞧不上傅恒?”
“一介武夫,哪里比得上您能文能武?”
弘历点点头,“嗯,你们夫妻俩有意思,一个嘴刁,一个嘴甜,嘿嘿,前世冤家三生有缘。我看哪,这辈子你们就捆一块儿吧。”
说话间,傅恒正好过来了,“爷,你们说什么呢?隐约好像听到了说我的名字。”
“哦,我跟爷请示呢,能不能出去住两天陪陪我表姨。结果程姑娘说要接我表姨来府里住几天,我就夸程姑娘人美心善。”
傅恒恍然大悟,“你呀,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程宛笑道:“不麻烦,傅恒夫人也是孝顺心善之人。”
傅恒旋即给吴悠使了个眼色,二人跟皇上道别,打打闹闹回了自己屋子。
“这么说,皇上同意了?”
吴悠点点头,“嗯,我出马还有做不成的事?”
“也好,这刘大人说的对,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我也出去打探了一天,没想到这程文许根本就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比之卢胜达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卢胜达是明面上,程文许是暗地里。他和江南大营那边的官员走动频繁,在外头还养着两个外室。那两个外室住的院子比这个大多了,其中一个竟然是仿苏州拙政园。”
吴悠深吸了一口气,“我借着想参观府里的由头,让程夫人带我转了一圈,发现府里虽然看起来雅致,仔细看看有些东西看着不起眼其实很值钱的。我好歹上半年也跟着你见识了不少好东西,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有些事得让万岁爷亲眼去看看才行,这个程文许好狡猾。那些被水患遭殃的老百姓,根本不许他们进杭州城全部赶到周边的华亭、嘉兴、岭南、诸暨。”
吴悠有些担忧,“只可惜万岁爷这几日都被这个程宛给拴住了,成天就是吟诗作对、泛舟湖上,根本无心刘大人想汇报的事。”
傅恒道:“先将纪昀母子安顿下来,保护好证人安全。咱们俩想法子将爷哄出府去,到时候江堤上走一走,去村庄里看看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是怎么评价程文许的,就真相大白了。阿悠,此事事关重大,弄不好我也会受到牵连,你赞不赞成我蹚官场的浑水?”
“你呀,做这个事,比当你的富察家小九爷让我佩服。”吴悠看向傅恒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欣赏与惺惺相惜。
“你也一样,刚刚跟皇上说话想法子让纪昀母子收留在程府上的时候,又机智又不露痕迹,比当富察傅恒的夫人更厉害,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做傅恒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