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的暴雨仿若只是预兆。
几日后,台风过境,纷纷扬扬的乱雨如泼,风摇树倒。
滨海区大学城远离市中心,不至于像城市那样内涝,但恶劣天气,再加上临近期末,学生们除了上课,就是宅在宿舍复习,都不怎么出门。
任渺渺不得不暂时放缓和江勉的进展。
一来是恋爱攻略需要有的放矢,有松有驰,二来是天气太差,不宜外出,再加上考试周将近,她得临阵磨枪。
毕竟学业才是大学生活的重心。
考前,一整个寝室整整齐齐。
房可欣捧着乐理作业抱怨,“好烦,偏偏在快期末考试的时候来台风。”
沈娉婷附和:“你们都还算好了,能在寝室练琴。我去琴房练个琴,跟冒着生命危险似的……”
过了一会。
沈娉婷问:“渺渺,你今晚回家吗?”
回过神,任渺渺淡笑,“回,班主任喊我回家喝汤。”
虽然是狂风暴雨,但班主任是亲爹,随时能回家感受温暖的感觉不要太棒。
下午四五点,她在寝室楼下等待任道远的车来接。天空染上灰暗,任道远才姗姗来迟,说因为下午的教学研讨会超时了。
玄关处传来换鞋碰门的声音。
任道远致歉:“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行了,我的老父亲,别解释了,做饭去!”
随后,任渺渺进了里屋,放下琵琶琴盒,擦净上面水珠。
“吃完饭记得好好练琴啊。”任道远突然凑到门口。
“知道啦!”每次回家都要强调亿遍。
四十分钟后,桌上摆好了香菇焖鸡、青豆虾仁,中间的一盅海参汤冒着袅袅白烟。
任道远把鸡腿夹到女儿碗里,问她期末备考的情况。
好久没吃家里饭菜了,她像只饿狼扫荡,声音嘟嘟囔囔,“还行。下周乐理考试,我先把这个弄过去再说。”
任道远不悦,“什么叫糊弄?”
“老父亲,我说的弄,又不是糊弄!这哪一样?”
停下筷子,任道远语重心长,说她平时用心点,也不至于期末临时抱佛脚。
“还有你是不是最近又出去浪了?”
“我冤枉,”任渺渺抬眸,
“我不是一直都被您盯着练琴了吗?”
“我就每个周末盯着你,上学的时候,你每天都练到六个小时了吗?天天就逛街、泡吧。”
本来回家吃饭挺开心的。饭桌上学业三连问,直接把人食欲压下去了。
“我最近没去了。”任渺渺撇了撇嘴,研究江勉都来不及,还去夜店。
见她言辞振振,决心甚笃,任道远暂且相信了她一回。二人继续用餐,氛围稍微缓,他舒了口气,又问起学期结束后的暑假安排。
学器乐演奏的,并不像文化生那样必须要进行生产实习,但利用暑期大块的时间积累演出经验非常重要。
任渺渺的注意力都在青豆和虾仁上,她一个劲往碗里赶,眼也不抬:“没啊,没啥打算。”
注视着女儿,任道远长叹一声,“暑假海城民乐团有几场音乐会,你跟着我一起去,跟前辈们学习学习。”
瞬间味如嚼蜡,她沉默了两秒:“我不想去。”
“多难得的学习机会,你不去你在家干嘛?”
“我找点生意挣钱也挺好啊。”任渺渺反驳。
“没学精,三脚猫功夫,谁要你?”
她搁下筷子:“爸,我怎么三脚猫了?您能不能别因为想让我去,就这么说我?我哪回不是专业第一了?”
好言相劝不听,任道远也气了:“不管你了,随你便。”
“本来就随我便,我想干嘛干嘛。”她小声嘟囔。
接近毕业,父女两人因为学业、工作问题吵了好几回架了。任渺渺不想事事听家里的安排;而任道远还跟之前盯着她学琵琶一样,不问她的意见,强行规划她的未来。
总而言之,这顿饭的温馨气氛,全靠餐厅吊顶上黄澄澄的灯光烘托。
沉吟了片刻,任道远声才算服软,“……等天晴了,考完试了,去你妈那玩两天吧。”
“知道了”任渺渺从饭碗里抬起头,“前两天我妈跟我打过电话了。”
*
任渺渺的家庭就是这么个情况。
在她十二岁时,父母因性格不合而婚姻破裂。因为学琵琶的事,她判给了任道远。
那时她已懂事,离婚后任道远没给她找后妈,除了逼她学琵琶,一切都对是百依百顺。
总得说来,她也算幸运,没有离
异家庭里孩子身上的痛苦。父母即使分开,但她依旧在两边深受宠爱。
日常跟着任道远上学、练琵琶;逢节假日就去找叶俏那玩两天,母女感情从未疏淡过。
老妈,好像快大半年没见了。
晚饭后回到房间,她锁门,给叶俏打了个电话,没人接。
念着叶俏女士酷爱旅游,现在在大洋彼岸倒时差也说不定。任渺渺发了个问候微信,便没再打了。
从琴箱取出琵琶,缠好指摇,她端坐在床上,继续练习期末考试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