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越的声音忽然从院外响起,陆明晚吓了一跳,赶紧坐直身子。
满堂人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沈岚岁推着陆行越进门,迎着各异的视线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陆行越从轮椅上起身,与沈岚岁并肩而立,淡淡道:“见过国公,大夫人。”
他今日穿了身大红妆圆领袍,腰束革带,墨发高绾,整个人挺拔精神,纵使有伤在身,也不损半分风采,反而因病显得柔和了些。
身旁的沈岚岁着同色草纹裙裳,亭亭玉立,发髻简单利落,插了几支金簪,大方端庄,挑不出半点错处,与昨夜的狼狈模样判若两人。
大夫人越看越觉得心里堵得慌,张嘴就带刺:“感情好也要注意分寸,敬茶的日子让长辈等,你们从哪儿学的规矩?”
她责备的视线落在沈岚岁身上,“你是新妇,不劝着点夫君,反而与他一起胡闹,没半点正室的样子。”
沈岚岁面不改色,心里暗笑,不敢拿捏陆行越,就捏她这个软柿子?
她欠了欠身,温声说:“大夫人教训的是,只是三郎与妾身都有伤,早上换药免不得耽误些时间。下次我们会敬茶回去再换药的。”
大夫人一愣,反应过来她是在暗指自己苛刻,脸色顿时更黑了些。
“之前我倒是不知你如此伶牙俐齿。”
沈岚岁莞尔一笑,没还嘴。
陆行越盯着大夫人的眉心,果然见那团气更黑了些。
“好了,你们两个也不容易,敬完茶回去早些歇着。”荣国公说了,立刻有人端着茶上来。
大夫人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
陆行越提起袍摆正准备跪下,荣国公立刻道:“你腿不方便,不用跪。”
其他人也理所当然地没说什么。
沈岚岁缓缓跪下,边上就传来一阵轻风,她诧异看去,陆行越跪在了她身边。
“敬茶是大礼,不能废。”
他从侍女手中接过茶盏递给沈岚岁,四目相对,沈岚岁心轻快地跳了一下。
“行越果然看重新媳妇。”大夫人似笑非笑地说。
荣国公就多看了沈岚岁一眼,忽然觉得这个新妇过于貌美了。
沈岚岁接过茶盏,与陆行越一起向荣国公行礼。
“爹,喝茶。”
陆行越今儿倒是叫爹了,还挺自然。
荣国公的顿时眉眼放松,笑着接过,“好。”
轮到沈岚岁,她恭恭敬敬道:“爹,请喝茶。”
荣国公没为难她,痛快接了,喝了一口后说:“从今往后,你就是陆家的媳妇了,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照顾好行越,为陆家开枝散叶,就算是尽了你的本分。”
“儿媳明白。”
接着便轮到了大夫人。
陆行越端茶给大夫人,却没叫她娘,“大夫人,喝茶。”
沈岚岁一惊,立刻用余光看荣国公,谁料荣国公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什么都没说,甚至没露出半点不满的意思。
其他人也没任何反应。
大夫人面色淡淡地接了,喝完放到一边,就看向了沈岚岁。
沈岚岁接过茶盏就感觉数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包括陆行越。
思量片刻,她从容地举起茶盏,“大夫人,请喝茶。”
话音落地,原本就安静的大堂更是落针可闻。
大夫人眯起眼,语气不善,“你叫我什么?”
沈岚岁无辜反问:“妾身跟着三郎叫的,出嫁从夫,是有哪里不妥吗?”
“好的不学,弟妹怎么净学不好的?”陆明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好?”沈岚岁疑惑,“可是国公没说不好啊。”
陆明晚一噎,讪讪道:“爹是长辈,当然不好意思随便教训你,但你身为晚辈,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不清楚吗?”
沈岚岁异常诚恳地问:“我天资愚钝,实在不是很清楚,还请二哥指点一二。”
“你——”陆明晚拍了下扶手,引来陆明朝一声呵斥,“闭嘴。”
陆明晚不满道:“大哥你胳膊肘往外拐啊?”
陆明朝坐的端正,面色平和,“弟妹嫁进来就是一家人,谈何往外拐?你身为兄长,这点气量都没有,与弟妹拌嘴,说出去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
“就是啊二哥,你过分了。”尾座的小姑娘附和一声。
眼看着几人要吵起来,大夫人忙道:“够了。”
沈岚岁转回头看着她,两人对视片刻,大夫人哂笑一声,“就这么叫。”
她喝了茶后把茶盏往桌上一搁,“嗒”的一声,带着几分威压,“你既唤我一声大夫人,我少不得说教几句,你可愿听?”
见她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沈岚岁眉头一皱,忽然低呼一声,“嘶——”身子也跟着往一边歪。
陆行越立刻配合地扶住她的肩膀,关切地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腿疼,心口也疼。”沈岚岁低声道:“昨日撞了还没好。”
陆行越立刻看向了荣国公。
荣国公道:“行越的腿也没好,别跪着了,坐下说。”
“谢谢爹。”沈岚岁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