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越没回答。
荣国公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的多余,若非大夫人咄咄逼人,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他疲惫地摆摆手,“罢了,你们去吧,日后常回来看看,不管怎样,你也是国公府的人。”
陆行越垂眸问沈岚岁:“走么?”
沈岚岁知道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大夫人被禁足,又被夺了掌家之权,她这么要强,怕是要怄的吐血,尤其陆明朝娶了她看不起的周梦梨,到时候国公府掌权的就成了周梦梨……
想想还挺期待的。
沈岚岁长长呼出一口气,“走。”
她握紧陆行越的手,微微一笑:“我们回家。”
“好。”
陆行越拉着她离开,没再看任何人。
荣国公仰起头,半晌抹了把脸。
“来人——”
一声令下,立刻有侍卫上前,“国公。”
“把大夫人送回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看,把兰心院里的利器都收起来,派人盯着她,不许她寻死觅活,把门锁上,没事不许任何人进出。”
荣国公这回是彻底寒了心,说完不顾陆明晚的求情,转身径直离开。
陆明晚扶着大夫人进了卧房,担忧不已,府医匆匆赶来,把完脉说是急火攻心,情绪起伏太大才会这样,好好养着就行了。
陆明晚这才松了口气,想起自己的妹妹。
他赶紧出了门,发现陆景止还在栏杆边坐着,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但那安安静静的样子就让人心里一揪。
他刚走过去,周梦梨和陆明朝也出来了。
周梦梨身上还披着陆明朝的外衫。
陆明朝在陆景止身边蹲下,低声道:“天凉,回房吧。”
陆景止看看他再看看周梦梨,忽然站了起来,“梦梨,对不起。”
周梦梨摇摇头,她的眼睛肿了,这会儿已经哭不出来,她哑声道:“和你没关系。”
确实和她没关系,但她无法面对。
陆景止苦笑一声,“你们回房好好休息吧,我……我先走了。”
她冲几人欠了欠身,快步离开。
陆明晚欲言又止,又看向了陆明朝,陆明朝冲他点点头,带着周梦梨就要走。
“等等——大哥!”
陆明朝脚步微顿,“还有事么?”
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淡。
陆明晚鼻子一酸,“你是不想认我这个弟弟了么?”
“怎么会,不管娘做了什么,你都是我弟弟。”陆明朝话是这么说,但看都没看陆明晚一眼。
“那你不去看看娘么?”
周梦梨瑟缩了一下,陆明朝握住她的手,转回头,“不了,我去了怕是也只能刺激她,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就这样吧。”
陆明晚苦笑一声,看着两人走远,半晌恨恨地捶了柱子一拳。
“妈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沈岚岁本以为他们要回平澜院整理东西,没想到陆行越直接拉着她出了门,门外马车都备好了。
“你这还真是早有预谋啊。”沈岚岁看着站在马车边的孟成,忍不住问:“我们就这么走么?”
陆行越颔首,扶着她上了马车才道:“东西让周全他们收拾就行,侯府一应物品都准备妥当了,可以直接住。”
马车里热茶和手炉都准备好了,进去暖洋洋的,沈岚岁坐下来,后知后觉有些眼热。
“所以你一早出门就是去侯府了?”
陆行越在她身边坐下,把手炉放到她掌心,“嗯,我让人赶工在你生辰前把侯府收拾出来,但因为大雪,耽误了点事,所以一直拖到了今早才彻底弄好。”
“我本想等吃完饭带你回侯府的,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出了这些事,不过也就是提前了一点。”
陆行越握着沈岚岁冰凉的手搓了搓,“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沈岚岁抿了抿唇,把眼泪憋回去,“喜欢,不管侯府什么样,那是我们两个人的家,我都喜欢。”
陆行越沉默地注视着她,半晌抬手把人抱进怀里,低声道:“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
沈岚岁趴在他的肩膀上,摇摇头,“没有,不怪你,我现在有些感谢大夫人了,要不是她这么作,我们还不好直接搬出国公府呢。”
陆行越没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好好的生辰被弄成这样,怎么可能不委屈?
沈岚岁嘴硬,但陆行越能看出来。
可她不想说,他也不会拆穿。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儿,沈岚岁翻涌的情绪逐渐平息。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不能将大夫人绳之以法,但众叛亲离已经做到了。
她引以为傲的儿子终于还是摆脱了她的控制,她的丈夫也彻底离心,日后会不会再纳妾,不得而知,她的女儿知道了她的真面目,日后在国公府,她就只能像个透明人一样活着,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足够了。
她到底是郡王的女儿,若是被休弃回家,闹大了受影响的反而是他们,得不偿失。
沈岚岁想开了,缓缓吐出一口郁气,从陆行越怀里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