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尧出院当天,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苏奶奶平日里是极节省的人,只要路程没有超过5公里,她宁愿走路也不愿意花一块钱坐公交。
但这次出院,她格外奢侈地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眼睛就盯着打车表上的数字。
从海宁市一院到老工业区,足足花了27块钱。
苏奶奶付钱的时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抖着手从自己手工做的钱包往外掏钱。
“五块,十块,十五块……”
苏尧先一步下车,她学着之前出租车师傅开后备箱的样子,在车牌处按了一下。
后备箱直接弹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又笑了。
后备箱里东西完好无损,她最喜欢的保温杯跟之前放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苏尧觉得这会吃油的马车真不错,又稳又快,坐她之前偷偷坐过龙辇还舒服些呢。
她伸手从车后备箱把东西搬出来,把付好钱的苏太太吓了一跳。
“尧尧,东西放下来,奶奶来,你不要动。”
苏尧无奈地笑,“奶奶,我身体已经好了,真的没事。”
苏太太想到出院前,医生特意跟她交代“出院后要多注意患者情绪,有条件的话带她去三院看看”,悬着心就没办法往下放。
三院是海宁市的精神病院。
苏尧落水后,有人报了警,警察调查完监控,跟老太太说苏尧是自己跳下去的。
医生听说这个情况后,跟老太太说了很多,什么抑郁,什么有自杀倾向。
老太太一个字都听不懂,却搞明白了一个意思。
自家孙女现在就是一个宝贝金疙瘩,她上个月才给儿子和儿媳妇办完丧事,这唯一的孙女她不管怎么都要保护好。
不然,她以后没脸去见自家老头,儿子和儿媳妇。
“你这小胳膊小腿,还没奶奶粗。放着放着,东西都我来拿。医生本来说让你多住几天院,你偏要出院。现在出院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面对奶奶的极力阻拦,苏尧最后只从车后备箱拿了一个医院脸盆出来。
趁着奶奶从后备箱提行李的时候,她抬眼望向自己未来要住的地方——小苏盒饭店。
小苏父母来自川省某个小山村,夫妻两人都是农村人,初中毕业就来海省海宁市打工。
夫妻两人因为没文化,也没技术,一开始只能在车间里当打杂工人,收入低不说,还特别辛苦。
等原主苏尧出生后,家里的花费渐多。原主爸爸是个有闯劲的。他发现自己的工友多数来自大西南,或者中部省份,口味偏重。而海宁市是沿海省份,口味清淡。工友和同乡没少抱怨这里的饭菜不好吃。
他当机立断,用之前工作攒下来的钱,拉着老婆在这边开了这个小苏盒饭店。
原主爸爸手艺一般,但耐不住口味做的是工友爱吃的川味,所以那几年餐馆生意红火,家里也赚了不少钱。
可随着时代发展,因为工厂效益不好,工资涨幅少,在这边上班的川省人少了,又加上同行竞争大,这几年小苏盒饭店的效益很差,每年不但不能赚钱,还要亏点钱。
原主爸爸原本打算年底就不开店回老家发展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原主父母两人意外发生车祸,在医院治疗了一个月,依旧是于事无补,撒手人寰。
原主苏尧就是一刚毕业的大学生,平日里作为家里的独苗苗备受家人宠爱,遇到这么大的事情精神恍惚了很长一阵子。
原主是公司出纳,因为一时精神恍惚转错账,转的合作公司又恰好跟公司有纠纷在走起诉流程,对方以为这是公司赔偿款,收了钱不愿意退,转头撤销了起诉。
这件事不仅让公司丢了面子,还让公司白白损失了不该支付的50万。
公司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让原主赔偿10万元。
但原主家为了给父母治疗,家里如今一贫如洗,10万元对原主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她一时想不开,跑去买醉,醉后自己跳进了海宁河里。
然后……苏尧就穿过来了。
小苏盒饭店所在的区域是海宁市的老工业区,这里的工厂都是二三十年前建立的,那个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城市规划的概念。
这边的景象跟苏尧在医院附近看到的景象有天壤之别。
天空上是各式各样杂七乱八的电线,马路狭窄,路面坑坑洼洼,路边长着大片野草,野草旁边挨着一条河堤,河里的水浑浊不堪。
马路两旁都是一些三四层楼、风格各异的民房,一楼的店面多数是用来开餐馆,但所有店面看上去都年岁已久,装修陈旧。
苏尧站在自家店面门口,眯着眼看着上面白色底红色字的“小苏盒饭店”,笑了。
她现在有一个小餐馆呢,真好。
在经历借尸还魂之前,她来自乾朝,从祖上起就一直是御厨,专门给皇宫贵族做饭的。
她从小喜欢做菜,可祖父却说“家中手艺传男不传女”,只让她学女红。
家里人不让,她就偷学,偷练。
她天资聪颖,学了一年就比哥哥学了五年做出的饭菜还更美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