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天准小心避开了两孩子,躺到秦羽荞身边,看着她略带忧愁的眼睛,问她,“你上哪儿听说的?”
秦羽荞也不好说是有人不小心听到的,只含糊说了句是外头传的消息,她一见事情是真的,只关心裁军标准,“你知道怎么裁军不?”
“不知道,都没说呢,就大概知道有这么个事儿。”郭庆华也只是提了一嘴,具体情况并不知道。顾天准知道媳妇儿在想什么,宽慰她,“你担心什么,你可是四个兜的。”
“你少洗涮我,要是真大规模裁军,我这四个兜能抵住什么事儿啊。”秦羽荞倒是明白事儿,自己四个兜得来不易,可是放到军区看,哪里算得了什么?她控制不住去想,一想起来就担心。
“别想那么多,现在也没个定论,兴许跟几年前差不多呢。”
几年前也裁过军,不过就是裁得不多,人数牵扯少,顾天准不说,秦羽荞都快忘了这事儿。她倒不是个爱杞人忧天的,只是关系到自己头上,难免有些情绪。
“也是,可能和以前差不多,算了,不想了,还是好好准备演出吧。”秦羽荞晃了晃脑袋,决定还是不徒增烦恼,她推了男人一把,让他睡另一头去,今儿两孩子睡中间,他们俩一人睡一头。
顾天准也听话,从床上下来绕到另一头再上床,一天没在家,回来也晚了,孩子们睡得可香,他不忘问几句今天两孩子咋样。
虽说自己这阵子太忙,可也得关心孩子状况。
“好着呢,吃得好,睡得好。”秦羽荞说起孩子心头一热,把前头自己不大开心,两孩子安慰自己的事情跟男人一说,“咱们朝文和思语也太聪明了吧。”
那眼睛亮亮的,说话时尾音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十分兴奋和男人分享孩子的事儿。
“你当妈了是不是看孩子的时候想太多了,这才多大点儿啊,就能知道你不高兴还安慰你?”顾天准笑了笑,轻轻碰了碰身边思语的小手,孩子睡得身子暖呼呼的,小手又暖又软。
“哼,我可没瞎说,你是没看到,他们俩真是聪明的,还知道看脸色呢。”
顾天准说不过她,只能缴械投降,“好好好,等下回我不高兴也往他们跟前凑试试,看是不是这么聪明啊。”
“你回来人都睡了,去梦里关心你去。”秦羽荞弯着唇嘀咕一句,盖好被子合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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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赵雪娟惴惴不安,在排练间隙四处打听裁军的事情。
文工团刚排完一遍舞蹈,秦羽荞哈出一口白气,刚要和赵雪娟说话就见到人麻溜往歌剧队那边去了。
没多久,又风风火火跑了回来。
“你又打听去了?”秦羽荞话音刚落就被赵雪娟揽着肩膀往角落走去。
“是啊,这能不打听吗?现在外头不少人都传着要裁军了,听说有人都在走路子活动了,我看这架势是真要裁挺多人的。”赵雪娟看看自己的军装,三个兜,危险。
“有说裁军标准吗?”
“没有。”赵雪娟摇摇头,一脸遗憾,“就是不知道怎么裁军呢,哎...你说这可怎么办?”
“这事儿啊,想也没用,尤其是咱们文工团的,跟上前线的比,要裁估摸也先裁我们呗。”
“你说得也是,今年不会是我在军区最后一次过年吧?”赵雪娟面露愁容,就连中午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沈月慧见状,倒是安慰她,不过险些安慰进沟里,“雪娟,不然跟我一样,先打退伍报告,这样裁不裁军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了。”
“嘿!”赵雪娟一听,心更紧了,她在部队这么多年,以跳舞为己任,要是立马退伍回家,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现在外头是个什么境况也不甚了解。就知道现在高考恢复了,可是这根本没关系,她书都没念过多少,不是这块料。
难不成回家里去和家里人一块儿下地干活挣工分?
“雪娟姐,我打听了,退伍士兵回乡,兴许能安排进国营大厂呢。”陈玉香年纪小些,可这几天听了外头传的消息也忧虑起来,已经在筹谋后路。不过她要乐观不少,要是能进厂也是个好路子。
“进厂?你这就想着进厂了?”赵雪娟放下筷子,两手一摊,“以后舞也不能跳了,就要拿着锄头或者上工了,哎,愁人啊。”
...
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四处乱飞的时候,军区首长下了命令,一切以即将到来的军事演习和文艺汇演为重,让各团各营好好给战士们做好思想工作,关键时刻不能分心。
这回的裁军不止是在昭城进行,全国各大军区部队无一例外,确实瞒也瞒不住,不少人都在私下犯嘀咕,到处托人打听具体情况。
周丽蓉得了令,又来给大伙儿上思想教育课。
班务会上,张念萍心里一紧,担心自己要被抓典型了,坐在凳子上双手攥着,不自觉地用大拇指指甲掐自己的指头肉,留下一个个印记,然而她全然没有察觉,就垂着头,目光不知道往哪里放,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张念萍。”
台上的周丽蓉突然叫了一声,吓得张念萍一个激灵,她心里直打鼓,完了完了,自己和董华武的事情被发现了,现在在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