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掺水的扎实兵仙,但那刘耗子狡诈多窟的秉性也为他深知。
那刘耗子一日不死,他就一日无法甘心。
更何况,他都为这憨子累死累活,忙前忙后了快两年功夫,才帮着把原本岌岌可危的天下给打了下来了。
费了上辈子加起来都抵不上的偌大神思,到头来却连战果都未曾享受过,就匆忙出逃,不仅仇未亲手报成,还过着这餐风露宿的鬼日子……
他又不是个爱吃苦的傻子,怎会乐意!
吕布越想越觉自己吃了大亏。
眼下既有台阶主动递来给他下……干脆,那就下了吧。
只他心动归心动,这攸关官职的要事,还是得在应承前搞明白。
吕布眼珠子一转,娴熟地摆出了讨好的笑来,狡猾地试探道:“那官职方面,陛下是要……”
项羽心里一口大石落了地,闻言轻弯唇角,眸光柔和,笑意浅淡,似冰消雪融:“奉先既不愿领职,朕岂会勉强?只那爵位,奉先却断不可拒了。”
能干享福不用干活的好事,吕布怎会不愿意?
闻言心里最后那点不情愿也烟消云散了,遂高高兴兴地一口应了下来。
眼见问题解决了,事情也商量好了,一想到马上要回他帮着辛辛苦苦守下的国都去,吕布心情更是不知为何一扫先前的彷徨迷惘,竟是空前的轻快。
他偷瞟项羽几眼,看这憨子居然也称得上‘喜形于色’,不禁大愕。
趁着其他兵士还未回来,他干脆将心底徘徊已久的疑惑问了出口:“陛下初登极位,需得日理万机,连去军营的闲暇也无……何必亲自寻布来?”
皇帝这般胡作非为,那范增老儿怎不拦上一拦?
闻言,项羽竟又笑了。
他想起了爱将出走前数日,就一直若隐若现的不安。
他又想起了得韩信匆忙入宫通报,道爱将不辞而别时,他心口那强烈到难以言喻的痛苦、恍惑与焦虑。
他更想起了,这一路追着爱将东行,却始终不见踪影,那让他辗转反侧,难以成眠的煎熬。
他还想起了,在以为追不回爱将时,因极度绝望而发烫的眼角……与那滴注定无人知晓的眼泪。
再看一脸好奇,眼睛亮晶晶,像探爪小心试探的虎崽子似的爱将,项羽微微垂眸,不答反问道:“奉先真想知道?”
这不废话么!
吕布被问得莫名其妙,不禁腹诽这憨子同那帮子文臣待久了,少了直来直去的豪爽,竟学那陈狐狸眼等人打起了机锋,故意吊他胃口。
骂归骂,吕布面上仍假惺惺地客气道:“还望陛下为布解惑。”
项羽不置可否,却似陷入了沉思。
正当吕布眯起眼,等得快不耐烦时——
项羽猛然动了。
就在吕布周身的防备,被那份因等待而生的不耐烦而最为薄弱时,他忽伸出极有力的双手,牢牢地钳住了对方的双腕,越过头两侧,高扣在树干上。
与此同时,他往前骤然侵近二步,膝头微曲,紧抵住吕布放松地微分站的两条大长腿间隙的树干上。
肌肉结实紧扎的胸膛,也毫不含糊地撞上了吕布的。
那份不加收敛的巨力,直让吕布猝不及防下被撞得眼冒金星,脑子发昏,气都少出了几口。
待他回过神来,才瞠目结舌地意识到,就那电光火石间,自己竟已被这怪力莽夫以个古怪姿势,死死地被卡在莽夫与这粗大树干间了!
背脊隔着层薄薄布料抵着粗粝树干子,胸口紧密抵着项羽那身钢筋铁骨,吕布从未有过这般被夹在狭小空间中的狼狈。
刚还好端端的,憨帝无端发难,撞他作甚?
吕布双目圆瞪着,浑身本能地紧绷着,但眸里与其说是被冒犯的愤怒,更多还是发懵不解。
只因他比谁都能清晰而直观地感觉到,紧贴着他的那张面孔虽还一贯地紧绷着,称得上毫无表情……
但对方那滚烫胸腔里的心跳,却如海涛澎湃而雄浑有力。
令他迷迷糊糊间,不禁忆起战况正酣时被将士们疯狂擂动的那面战鼓,鼓点密集如雨,极速到了可怖的地步。
吕布僵硬地咽了口唾沫。
他死死盯着项羽从未如此近的、如冰雪般冷淡,并不逊于自己几分的英俊面孔,干涩道:“陛下这——”
这话刚起,即戛然而止。
——一个夹杂着生涩、凶狠、绝望、愤怒、却又不失狂喜的吻,似迎面而来的风暴般,恶狠狠地落到了他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