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想回去时,撞上印鸿飞大步走来。
印鸿飞好不容易抓到机会,可以和余心月说几句话:“心月,外婆不久前打电话过来,说是想你了,你还不回去见见她吗?”
余心月干脆了当拒绝:“不。”
“你不想她吗,怎么可以这么不孝?”
余心月懒得给他一个眼神:“外婆不会想我的,又是为了印江涵,你们印家的事自己解决,别再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印鸿飞几分火大:“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印家的事,你不是印家人吗?”
余心月:“我当然不是,印先生,我姓余。”
这话难得勾起印鸿飞心里的愧疚,“心月,你是不是一直在生气这件事,说了只是一个姓而已,涵涵毕竟是你妹妹,你……”
余心月受够他这幅嘴脸,再看一眼都嫌恶心,掉头就走。
印鸿飞拦住她,“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
这时他倒念起从前那沉默却听话的小孩了,至少还是乖巧懂事的。
余心月余光瞥见季昭华小跑过来,嘴角勾了勾。
以前是为了舅妈才留在印家,现在舅妈还在世上,她管这群人干什么。
她抬起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印鸿飞:“因为你们不配了。”
不、不配了?
短短一句话,让印鸿飞气得头晕眼花,压抑很久的火气一下子就腾了上来。
阳光烈得像火一样,把他烤的全身都在冒烟。
快要炸了。
“你再说一次?”印鸿飞大吼。
余心月嫌弃地皱起眉,好心提醒:“这可是公众场合,你就不能小点声吗?”
印鸿飞这才注意到,一声怒吼后,四面八方的鄙视眼神都投了过来,他像是台上的跳梁小丑,正在无能狂怒。
他拍了拍气得充血的脸,痛心地说:“你刚刚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呢?印家养了你这么久,你就这么报答的吗?我们是你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吗,啊?”
“还是你觉得,攀上光云后,自己就很了不得了?开始跟我这么说话……”
“她可没有攀我。”
说话突然被打断,身后传来到清冷的声音。
印鸿飞心里一凉,僵直站立,甚至不敢回头。
秦卿脸色像覆了层霜,深黑眼瞳微动,目光在印鸿飞的身上扫过。
太阳天,他一下子就如坠冰窟,出了一身冷汗。
秦卿走过去,牵起余心月的手,像是在宣告什么:“是我想要结识她。她说得没错,你不配做她的亲人。”
说着,瞥眼闻声过来的经理,经理立刻会意,朝印鸿飞说:“先生,我们这里禁止喧哗。”
印鸿飞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在冒烟。
像煤气炉上的开水壶,扑哧扑哧冒出白色水汽,心里的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快化成一团,满脑子都是那声“不配”,嘴角不停抽动。
经理害怕事情还要发酵,塞给他一瓶酒,说是店里的赔偿,言外之意,已经是在赶客了。
印鸿飞是有钱人,但和秦卿相比,实在不值一提,经理混了这么多年,不会看不出来。
印鸿飞心高气傲,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四处投射来的鄙夷视线更是让他无地自容。他走出庄园时,脚步还有些虚软,一脸魂不舍守。
门童看出他的异常,想上前帮他,被狠狠一把推开。
“走开!”
吓得小门童打了个哆嗦。
“这位先生怎么啦?”
“不知道呀,看上去人模人样,怎么一点都没素质?”
——
余心月被牵回到原来座位上,怔忪地看着秦卿。
秦卿还以为小孩是被吓着了,心里有些后悔刚才是不是莽撞了。
帮小孩一时出气又怎么样?那人毕竟是她是舅舅,印鸿飞要真是拿这事迁怒,小孩又该怎么自处?
秦卿暗暗生恼。
她做事鲜少像刚才那样不留情面,可刚刚不知道怎么,看见男人朝心月大吼,一股气就上来。
总见不得这小孩受半点的委屈。
没想到余心月酝酿半晌,开口却说出句完全超乎她预料的话:“姐姐,我能摸一摸你的手链吗?”
秦卿怔了怔,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雪白纤细的手腕上系着根鲜红的绳。
招财猫笑容憨厚可掬,瓷釉在阳光里晕出温润光泽。
余心月轻轻抚摸那根红绳,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弄疼什么。
二元店里廉价商品质量并不好。
淋过一次雨后,红绳就开始微微褪色,有些泛白。
但秦卿似乎没有察觉。
温热的指尖不经意触上细腻的手臂。
秦卿的心脏紧缩,好像温度穿透皮肤,直达胸腔最深的地方。
女孩的体温太炽烈,她觉得有些被烫着了,又很向往。这样灿烂热烈、闪闪发光,谁会不向往?
季昭华回来,第一眼就看见自家小孩痴汉地摸人家雪白的手臂。
她瞪大眼睛,吓得手里咖啡差点拿不稳摔地上。颜垣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她的旁边,啧啧发出感慨:“现在的孩子真早熟,时代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