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馨之扫了眼:“不,我要先吃肉。”她煞有介事,“吃锅子先吃肉,是对火锅最基本的尊重。”
谢慎礼:“……你哪来这般多的大道理?”
顾馨之老气横秋:“这叫生活经验,你不懂。”
年长她多岁的谢慎礼:“……”
等他下好东西,锅里已经满的快要溢出来。
炉子里燃着小火,估摸着还要一会儿才能吃。顾馨之将方才的话题拉回来。
“你当时怎么想着给我买丫鬟?”
谢慎礼犹豫了下,避开某些话题,道:“东院那边几房斗得厉害,我并不是要把你丢进去受磋磨。”
顾馨之没注意,只白了他一眼:“没差。”
谢慎礼:“……”
顾馨之以手托腮:“话说,二叔——咳,二哥被你拿捏住什么把柄了吗?他怎么这么听话?要替你跑腿?”
谢慎礼含糊不清道:“他与七叔公一起做些生意。”
顾馨之:“不太合法的?”
谢慎礼莞尔,老实道:“对。”
顾馨之啧啧两声:“姓谢的真没几个好人——哦,你不算。”
“嗯。”谢慎礼也不在意,见锅子开始滚了,拿起勺子,慢慢搅动,省得那一锅满满的东西溢出来了。
顾馨之端着碗,一边盯着锅子,一边问:“这么大个烂摊子,你干嘛一直管着?你跟你爹交换了什么条件?”
谢慎礼却避而不谈,看肉片滚熟了,给她夹了几筷子,温声道:“不是说饿了吗?”
顾馨之也没想究根问底,见他不答,便顺着答:“饿死了……我自己来,你吃你的就行。”
谢慎礼“嗯”了声,又给她舀了几个丸子,才开始给自己装。
俩人大汗淋漓地运动了一场,确实都饿,锅子里满满的肉片丸子,俩人分着吃完了,才算缓过劲来,开始慢慢下东西,边吃边聊。
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顾馨之说,谢慎礼应声。
顾馨之主要是问一问家里的情况,比如府里每季裁衣几身、各处薪银多少、每月员工吃用约莫多少银子……
谢慎礼是一问三不知。
顾馨之:“……”她死鱼眼看向某人,“你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谢慎礼掩唇轻咳:“自有远山他们安排……他有些地方也不太懂,仿佛是请教夏至她们地,如今你在,往后便交给你了。”
顾馨之:“……”她懂了,“所以,回头我按自己的方式来,不用问你了?”
谢慎礼:“家里自然都听你的。”
顾馨之:“……这话我记着了,先生言出必行哦。”
谢慎礼:“嗯。”
……
慢悠悠涮菜涮肉,一顿午饭吃了大半个时辰。
顾馨之确认这厮没有午觉的习惯后,直接把人撵出正院,干嘛都好,反正不许一起进屋。
谢慎礼满脸无奈地离开,顾馨之在众丫鬟惊惧紧张的目光中,关上门,好生睡了个午觉。
……
隔天便是回门的日子。俩人一早回了趟庄子,陪许氏吃了顿午饭,又去柳家陪柳老夫妇吃了顿晚饭,这新婚便算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俩人都窝在家里忙活。
谢慎礼在忙什么,顾馨之不知道,也没管,她忙着翻家里的账册。
谢慎礼说把家里事情交给她,还真不是说虚的,不说花钱如流水的家里,光是那盈亏不一的铺子、庄子,不到一年的账册就塞了几大箱——这年头的记账,可都是文字,一本看下来,眼睛都花了。
顾馨之是不想管的,但府里的情况,谢慎礼都一问三不知,那铺子里,估摸着也是差不多了。
虽说这年奴才都是签了身契的,但卖主的奴才,也不是没有。旁边还有几房虎视眈眈、恨不得把谢慎礼啃下几块肉的“家人”。
谢慎礼这般信任她,将全副身家都交过来……顾馨之没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她是新上任,却没必要马上就去踩点。先看账册,能知道各大铺子的盈亏情况,银钱、货物的流转,还有人员情况,心里有数了,再去看店,才能心中有数,不至于被人蒙骗了去。
因此,她一连半个月都窝在新家里看账,还用自己的方式将各铺子的各类数据整理成表格,等整理完毕,每家铺子的盈亏、进出、各种波动一目了然。
然后便发现了点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顾馨之犹豫了片刻,捏着表格,去找谢慎礼商量。
她这半个月不光看账,每天还会抽空逛逛府里各处,看看各处屋子院子有什么缺漏、要不要修缮,还要看看大伙的工作环境、居住环境,将来好做调整优化……独独没到过前院。
成亲那天,到处张灯结彩的,也看不真切,如今一看,除了挨着墙栽了几株树木,廊下摆着太平缸,别的都没了,单调得一如谢慎礼那老古板。
后边好歹还有个小花园,虽然花木都枯萎了……
她现在对谢慎礼的生活态度很是绝望,都不知道这人平日究竟是怎么过日子的……
她扫视着四处景况,心里泛着嘀咕。
前院虽大,走上片刻,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