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信。
本来闫老为她操劳十几年也没个后人,锦心就是打算替他养老的,如今拉他来坐馆,也正好全了闫老的愿望,闫老如今就在医馆后头的屋子里住。
医馆那是个三重到底如徐家那样的院子,又同样是两家打通,足够阔朗,锦心与贺时年也偶尔会在这边留宿。院子里有处能供他种东西的药圃,夜晚又清幽安静,闫老住着正舒坦,在医馆里,精气神都比在文府的时候足。
他是拿锦心当自己孩子的,这些年也见她与贺时年迟迟没有子嗣,也为他们担忧,只是不好开口劝罢了。
今年隔壁何家得了个小娃娃,他颇为喜欢,见锦心有些动摇流露出想要收养个孩子的意思才刚高兴高兴,没想到他们俩行事雷厉风行,没多久就抱回个小娃娃来,锦心怀抱着柏萱,淡定地给闫老介绍:“收养了个小姑娘与我做干女儿。”
闫老才高兴了一番,没过多久,发现锦心怀里又多了个孩子,淡定地与他介绍:“收养了小子,与时年做徒弟。”
闫老沉默半晌,道:“你们两个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五,
不管怎样,左右两个孩子是在锦心与贺时年身边快快乐乐地长大了,那小子姓谢,取名叫谢柏安,身子很弱,来的时候哭声跟猫儿一样,贺时年得了信快马加鞭去京里,千里迢迢把他揣在怀里抱回来的。
回来后小心调养了两年多,总算把先天的弱症补上来些,跟同龄的孩子瞧着也差不多了。
他先天根骨弱,没练得武功,倒是柏萱有一副或许是随了她爹娘的好根骨,于是他们读书习字锦心教,柏安与贺时年学医术,柏萱与秦若、婄云学武功。
荀平时常会过来逛逛给他们补补别的课,绣巧试图把自己的刺绣手艺传给柏萱,学描花样子,柏萱三天成功在纸上画出一只身材扭曲的野鸭子(绣巧原叫她描的鸳鸯);练针法,柏萱成功把自己的手指头扎成筛子在布上绣出一团乱线。
绣巧闭目遁走,只觉无言面见锦心。
锦心倒是不在意,笑吟吟地把那块布扯过来拿着画笔左勾一下右勾勒一下,然后展示给柏萱看,“瞧,一棵柏树、一株萱草,是不是我们萱儿的名字啊?”
“师娘,萱儿学不会刺绣,是不是好没用?”柏萱小脸挂着眼泪扑进锦心怀里。
锦心笑了,揉揉她的小脑袋瓜,软声道:“怎么会呢?师娘也不会刺绣,你说师娘没用吗?”
原是柏安唤她与贺时年师父师娘的,不过后来贺时年又收了隔壁的何晗做徒弟,俩人每天师父师娘地喊,逐渐就把柏萱也带跑偏了。
她这么喊,锦心与贺时年倒是也没什么意见,他们每年还会带柏萱去即便秦三娘夫妻呢,柏萱姓秦,本就是秦三娘与她丈夫的女儿,喊他们师父师娘也好,那样她就会永远只记得自己有一对爹娘、一对师父师娘了。
柏萱杏核眼儿里挂着泪,可怜巴巴地看着锦心,“师娘也不会吗?”
“是啊,师娘也不会,你看师娘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们萱儿既然不喜欢,又没天赋,就不要学了,谁规定小姑娘一定要会刺绣的?我家姑娘还会武功呢,她家姑娘会吗?”
柏萱于是就嘿嘿笑了起来,她的一双杏核眼上还挂着泪珠,已经颇为秀气的柳眉随着她的笑舒展开来——是个生得清丽的小娃娃。
说来也是缘分,她的眉眼与锦心生得有几分相似,当时锦心把她抱回文家去,还因此惹得徐姨娘操心了一阵。
锦心听闻徐姨娘的忧虑后非常无奈,“阿娘,我每旬至少回家一次,您看我是有过身孕的模样吗?而且我与时年日日同床共枕,从未分离,我有没有过孩子他还不清楚?您怎么能想到那去……”
“我不是瞧着这孩子与你很像嘛。”徐姨娘自知实在是没道理,低下头呐呐道。
锦心无奈地叹了口气,“阿娘你看清楚,这天底下的柳眉杏目生得不都像吗?我还说她像姥姥呢!”
不过她随后又猛地想起徐姥姥娘家远就姓秦,愣了一阵,心里暗想没准她与这柏萱还很有些血脉上的缘分。
不过徐姥姥迁来金陵日久,与老家的亲戚常年不加来往,积年累月已记得不多,或许有什么远房亲缘、又或许没有,谁说得定呢?
那都是前事,是锦心望着柏萱的眉眼忽然想起来的,正出着神,忽然听到一边传来柏安镇定的声音,“萱姐别怕,我去学,我会就够了。”
锦心回过神来就听到这话,不由闷笑一声。
这还真是贺时年教出的好徒弟啊。
她想到贺时年那一手比她拿得出手多的针线,不禁抿唇莞尔。
不过贺时年那是绝境中逼出来的,如今柏安要学,顶多算是丰富丰富技能,全他的兴趣罢了。
就看他师父乐意教几分吧。
六,
婄云最终还是没有与秦若成婚,二人很默契地一生都没有再提那件事,很平静默契地同在一府居住,晨起用膳、夜间安寝,关上门窗,次日推开自己的屋门,再与对方对视,一齐抬步走出去屋子。
或许他们的执念本就不在婚事上,秦若对婄云有情,婄云对秦若未必无情,却又未必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