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亲自监斩,没留半点转圜余地。
所谓“车裂”,就是市井间常说的“五马分尸”。
午时三刻,秦惊蛰验明赵旻正身,干脆利落掷下行刑令牌。
虽赵旻确是罪有应得,可“车裂”的场面终归血腥至极,不少围观者忍不住闭上眼将头转开。
猫在人群中的赵荞紧紧捂住眼睛,小声对身旁的徐静书道:“表妹快把眼睛遮起来!仔细晚上睡不着。”
“好的,表姐。”
徐静书轻应着赵荞的关切,却睁大了眼睛,定定看完行刑全程。
与她斜对面站在人群最前方那十几个面色苍白的虚弱稚子一样。
被处刑那人是他们的心魔,恰是要看着他活生生在眼前四分五裂,他们今后才能真正睡得着。
为保护这些获救“药童”不会沦为下一个别有用心之人的猎物,大理寺在公布赵旻罪行时,谨慎地将这批“药童”相关细节含糊带过。
所以人们不知,在被囚禁的日子里,他们不但要承受各种药物造成的古怪痛楚,每日还要被活取鲜血。
那些助纣为虐之人曾说,“若药童服了麻沸散,或许会影响‘药血’的效力”。
所以,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这群被抓去炼药的孩子被迫清醒地感受着锋利刀刃一次次划过皮肤,在血液急速流逝的恐惧与绝望中眼看好几个陌生小孩接连死去,再无助等待着不知何时轮到自己的死亡到来。
哪怕他们已获救大半月,身上那些被长期反复取血造成的刀伤仍触目惊心,心头阴影更如跗骨之蛆。
就在此时,就在此地,罪魁祸首在他们眼前活生生四分五裂,他们的噩梦总算真正结束。
在这晴日当空下,他们终于有了可以期许的将来。而那个家伙,他再不能看到下一个日出。
徐静书眼中泛起水光,垂在身侧的两只小手紧握成拳。
秦大人没有骗人。
那时她说,不要怕,这战后初定的世道虽仍不乏黑暗阴霾的角落,可前方终究有光。
徐静书远远望着监斩台上凛然而立的秦惊蛰,心中有个声音自语轻喃:长大后,我愿像你。
勇敢地发出光,涤荡世间丑恶阴霾,为后面的人照亮通天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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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高炽的秋阳将满城枝叶抹上胭脂烈色,天地万物都被艳艳晴光勾勒出华美轮廓。
徐静书跟着赵荞在长街小铺上吃了扁食填肚后,便回到长信郡王府。
穿过九曲回廊往后院去时,赵荞扭头问:“你不会又去万卷楼读书吧?”
“我去含光院借小厨房炒点零嘴。”徐静书脱口而出。
此刻她神清气爽,说话的中气都仿佛比前几日足些,还总忍不住想笑。心里有只弯着红眼睛咧嘴的笑脸兔子,欢天喜地滚来滚去——
那个坏人被正法啦!死得透透的!再也不用怕了!
赵荞倏地止步,眼神古怪地觑着她。
“是我自己要吃的,”徐静书猛然想起表哥不愿让别人知道他这个小秘密,赶紧亡羊补牢,“正好今日不读书,闲着也是闲着。”
赵荞严肃地拍拍她的肩:“表姐对你好不好?”
“好。”徐静书乖乖点头。
“那你做了好吃的,是不是要给表姐分些才对?”
徐静书觉得有理,便提议:“那,我们一起去含光院?”
“傻不傻?”赵荞伸出手指轻戳她额角,“你今日出去玩,那是大哥同意的。可他不知我今日逃学!我这会儿和你一起过去,不是上赶着找骂么。”
“也对,”徐静书恍然大悟,“那我做好后,请含光院的人送一份到涵云殿,就说给你从书院回来后再吃的。”
赵荞重重点头,觉得这个小表妹真是有义气又够机灵。她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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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极好的徐静书忙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做好两盘甜酱炒榛仁。
赵澈窝在院中躺椅上听平胜禀事,听到徐静书的脚步声,便让平胜先停了。
徐静书走过来,将那盘甜酱炒榛仁捧给赵澈。
赵澈用手中小匙轻敲盘边,难得大方地发出分食邀请。
徐静书笑眼弯弯地摇头:“表哥慢慢吃,我就不用了。先前掌勺大叔请了我两只卤鸡腿,在厨房里就吃光啦。”
她今日实在太开怀,原本软糯的嗓音隐隐带着根上扬的小尾巴,挠得人心尖软软,赵澈听着是极为舒适的。
再加上糖酱炒榛仁的脆甜口感让他通体舒畅,窝在躺椅中的姿势就愈发慵懒,像被太阳晒暖了茸茸毛的猫。若四下无人,他怕是要乐得喵喵叫。
“你偏好肉食?”赵澈吞下即将逸出口的满足喟叹,愉悦宣布,“那明日起你中午就在含光院和我一道吃午饭,想吃什么就自己同掌勺大叔说。”
前几日徐静书总回西路客厢吃午饭,之后再过来上万卷楼继续读一下午书。两头跑来跑去也挺远,且西路客厢只能吃大厨房的餐食,哪有含光院这样精细。
徐静书实在高兴过头,也没想到要客气推辞,笑吟吟谢过,这事便定下了。
“你忙了快一个时辰,就只炒了这小盘,真的不吃点?”赵澈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