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比如她就忽略了,大多数百姓连字都不认识,即使将所有律法一字不漏写在纸上张贴于城门口,会去看的基本还是识字知法的那撮人,不知道的人仍旧不会知道。
“所以还得有人去一句句讲给他们听,却又不能是法司官员去讲,”徐静书抿了一口茶,“若是官员去讲,无非就是捧着法典念一遍,冗长又枯燥,不识字的百姓听了也未必懂,懂也未必记得住。”
赵荞如获知音,得意地抬了下巴冲她点点头:“就得是我这样的人去讲!我同他们一样目不识丁,所以我最清楚怎么讲他们会愿意听、容易懂!”
徐静书点头点到一半,忽然想起个大问题来:“是说,你既识字不多,你那话本子是怎么写的?!”
“山人自有妙计。”赵荞神秘一笑,从桌案上摸过一本册子隔空抛给她。
徐静书接过,翻开一看顿时傻眼。
密密麻麻全是奇怪的符号与做着各种姿势的简笔小人儿,这根本就是天书!
“请问,我该怎么帮你……捋你这本天书?”徐静书哭笑不得地抬眼看过去。
赵荞从容一拍桌:“我讲给你听听不就行了?”
徐静书无言举起手,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真是机灵坏了……哦不对,这已经不能说是机灵,简直就是大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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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早,结束休沐的徐静书按时到御史台都察院点卯。
殿前纠察御史们进内城当值是九人为一班次,连续进内城三日后休沐一日,休沐结束后回来的接下来两日都不必进内城,只在都察院内以往当值记档、翻阅律法典章自行加深记忆,偶尔会接到一些临时的应急差事或派遣。
也就是说,休沐回来后可在都察院内继续清闲两日。
一屋子共九人,怎么也不可能当真各自闷头翻看记档与律法典章过完整日。若遇谁看出了疑问,难免会停下来与同僚们探讨两句,这探讨着探讨着,就难免要跑偏去闲聊一嘴。
一名老同僚道:“昨日我与邻居闲聊两句,才知近来京中疯传……出了人命。”
“哪里出了人命?”年轻的新御史罗真立刻惊诧而好奇地瞪圆了眼睛,“苦主的家人报官了么?”
与她同时进御史台的申俊也紧张地看向老同僚:“若是寻常人家出的命案,是报京兆府,对吧?”
“呃,反正市井传闻嘛,说得含含糊糊,谁也不确定事情究竟出在哪家。但外间都在说似乎是个了不得的高门,仿佛是后院闹出的事,知道内情的人全被关了起来,只逃出了一个。据说逃出的那个被暗中追杀,不敢轻易露面,只前几日悄悄往京兆府与大理寺分别扔过纸团子,好像总共是两条人命。”
一直低头看着面前记档的徐静书终于抬起头来:“那现下是京兆府在追查还是大理寺呢?”
他们这一班次的领头前辈高杨无奈苦笑:“举告人不露面,又确定出事的究竟是哪家,甚至不知是否真有其事,这要怎么查?”
申俊撇撇嘴:“那倒也是。既传言是‘了不得的高门大户’,那不管是京兆府还是大理寺,都不可能没凭没据就一家家冲进去搜吧?这可真棘手。”
那边厢,沉默好半晌的沐青霓也忍不住插话了:“反正不管是哪家,总归就是后院纷争闹出的事呗?要我说,这‘暗地里私纳后院人’的歪风早就该彻底刹一刹了,偏你们中原人都觉这是小事……”
“什么叫‘你们中原人’?”申俊好奇地扭头,小声对隔着一个过道的徐静书笑道,“说得像她不是中原人似的。”
“她祖籍利州,武德元年才随家人进京的。”徐静书也小声笑回。
沐青霓没听到这两人的嘀咕,拍桌道:“在我老家利州,那就必须只能一夫一妻。若是两人当真缘分尽了过不下去,那也得和离后各自再另找,谁成婚后敢三心二意瞎胡来被抓住,打断腿扔山上喂狼都没人可怜的!”
大家啧啧感叹利州民风豪烈狂野时,徐静书软声笑道:“我倒觉得利州这风俗很好,就是打断腿扔山上喂狼这个,有点凶。”
“凶是凶了点,可镇得住人啊!”沐青霓扬声笑回,“有些事真的不下重手禁不住,许多人钻空子都是欺软怕硬的,讲道理没用。”
“那倒也是。”徐静书嘀咕一句后,低头继续翻看手中的记档,眼神却没落在那些字上。
她当然知道这桩传闻指向的是长庆公主府。她甚至隐约猜测,这消息之所以模模糊糊传出来,或许正是储君想让“私纳众多后院人易生恶果”的舆论在坊间慢慢发酵,顺便有意打草惊蛇,让长庆公主府因心虚慌乱而露出马脚。
徐静书深知储君要借这案子来盘活大局,以便彻底清理这积弊,所以她不能乱说话,否则闹不好就会帮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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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五年三月廿八,又轮到徐静书他们这个班次进内城当班了。
虽昨日就拿到今日上朝的名单,可此刻再看看名单,徐静书还是有点想啧舌的。
“啧啧,礼部尚书陈寻、太常卿姜道正,以及那个上次被揍的姜万里,”沐青霓凑到徐静书身旁,压着嗓子低声道,“待会儿你可好生瞧瞧这几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