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刘玉真悄悄去前院见的,那男子尚未及冠,身量也不高,打扮举止都是一副下人模样,见到了刘玉真虽然不畏缩但有些拘谨,开头两句话都说得有些干涩。
“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刘玉真打断他,声音极为严厉,“什么叫做陈老爷就要不行了?!”
这个有些眼生的男子低着头,沮丧地说:“就是,就是陈老爷他得了风寒,今天的冬天特别的冷,科举考试又只许着一件单衣,几位老爷考完出来便病了。”
“后来好生将养了段日子才好些,但陈老爷病得格外重,直到放榜之后陈老爷也没脱手了药罐子,便朝礼部告了假。”
“四月中旬,几位老爷好了后结伴回程,在海上遇了些风浪,下了船又居车劳顿,到府城的时候就又起不来身了!”
“我家老爷不放心,就让我来通知家里,好歹,好歹去个人见见……”
见见……
刘玉真只觉得眼前一黑,这意思是不成了吗?!
她看着这个据说是冯举人的小厮的年轻男子,一时有些不敢置信,这是,陈世文这是要死了?所以那什么冯举人眼见着不好,便打发人来接他们去见最后一面?
她强压下纷乱的思绪,理智地问道:“这么大的事,总不能任你空口无凭地乱说,可有凭证?”
“有有有!”那小厮连忙从衣兜内取出了一封皱巴巴的信,桂枝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一把夺了过来递给了刘玉真。
这封信是冯举人写的,但内容与这小厮说的一般无二,陈世目前病重在身,而且不止他一个人,钱贵和另一个举人也同样生病了,得的都是风寒。
如今他们已在府城的客栈中住下,也请了大夫,但病情没有明显好转。
冯举人一个人照应不了两个,于是便写了信让人送来,让他们家里派人去照顾,下方还盖了他的印鉴证明此事,并有陈世文手腕无力但仍写得很有风骨的签字。
除了得病这事之外,从信中看不出陈世文病情如何。
刘玉真又仔细问了这事情的经过,陈世文如今是如何一个情形,能说话?起得来身吗?他们请的是什么大夫,京城的大夫怎么说,府城的大夫怎么说?
开了什么方子,用了什么药,用药前后又有什么不同,这一路上可有发生影响病情的事?
他从府城出来几天了?在路上用了几天,可有耽搁?
问得那小厮到最后结结巴巴,冷汗都下来了。
通过这样仔细的询问,刘玉真暗暗松了口气,陈世文得的这风寒虽然听着很可怕,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严重,一来他的身体有底子在,二来两次生病都很快请来了大夫。
如今是控制住了的,没到不行的程度。
只是冯举人非亲非故的,并不想承担这么大的责任,这才让人来请家人前去照料,只是这个小厮一路上估计是自己吓自己,吓到最后就有些胡言乱语了。
她站了起来,边走边吩咐,“桂枝你让人给这位,这位义士置几个菜,我去和长辈们商量一番这就启程。再让郭老三去村长家借辆车,先行一步去县城的车马行定几匹快马……”
“……算了定马车吧,家里人应该没人会骑马,我待会儿写封信你让他带去给母亲,请她老人家派了德叔马上启程,先去府城看看是什么情形。”德叔以前跟过父亲出门的,府城这些年也常去。
“如今都下响午了,家里人恐怕得后日才能到,让母亲那边的人反倒快些。”
“府城的梅家、孙家甚至是王家都是亲戚,可让他寻去,特别是梅家那边如今周姐姐已经回去了,她身边那严嬷嬷是个学医的,问一问治这风寒哪位大夫最为拿手,府城没有就去省城请,时间耽搁不得。”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西厢房,这会儿是慧姐儿和康哥儿的玩耍时间是以两人都不在,刘玉真快速地写好了信,又取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并一些零散的银子。
“把这些都拿去给母亲,请她便宜行事。”
桂枝郑重接过,又见她喊了春杏来收拾衣裳忙问道:“姑娘,您也要去吗?”
“当然,”刘玉真抓起桌子上的信,疾步往外走,“让我在家里等着,我定睡不好的,再说了若真的有求那几家的时候,我去更稳妥些。”她的身份毕竟不同,母亲排了管事去,或者家里谁去了拿着她的印鉴能见到管事的,然后层层上报,哪一层耽误了都麻烦,但如果她亲自去便能很快地见到主人,要说什么也方便。
桂枝明白了,快步到前院吩咐人。
而刘玉真则来到了上房,上房堂屋里张氏正和一位有几分眼熟的大婶在闲聊,见了刘玉真急匆匆进来忙问道:“老三媳妇,你这是怎么了?”
“娘,祖父和公爹可在?”
“就在隔壁呢,”张氏站了起来,“我领你去,你找他们有事?”
刘玉真点头,“是夫君有信来了。”
“哎呀这可是大好事啊!”张氏顿时就乐开了花,“是从京城来的吗?他可有说什么时候启程?什么时候能到家?家里已经把办流水席的物事都备齐了,一回来就能办。”
“还有,他在信里可说了他这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