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刘家那场丧事已经大半年了, 刘玉真在越城的时候,偶尔会回想起后来颜氏再来拜访时,看向她们的那个复杂眼神。
刘老太太醒来后听闻二老爷和二太太去了, 顿时老泪纵横,听闻她私底下对贴身的老嬷嬷说她后悔了, 不该对二老爷如此纵容, 导致他犯下大错。
不过刘玉真和母亲对这些,都并不在意了。
他们等芙姐儿三朝回门过后就离开了, 这一次虽然有提及, 但陈礼忠和张氏并没有答应随他们一起走,只说要留在家里侍奉老太爷。老太爷就更不愿意了,他年纪大了近年偶尔会生病, 生怕自己一去就回不来了, 说什么都不愿意跟他们到任上。
无奈, 他们只好留下康哥儿在陈家, 苦读的同时也尽一尽孝道。
而曾氏经此一事,又经刘玉真多番劝解, 终于解开了多年的心结。不过她还是没有答应去越城,而是让人收拾东西上京,准备往后都在京城居住,只偶尔回来给父亲和哥哥上香。
而刘家, 虽然往外头说的是急病, 但一下子死了三个,私底下自是好一阵风言风语,揣测纷纷。
并且由于二老爷变卖家业一事传扬开,县城里面的人也都知道了刘家家底已不如以往,被周家、付家等几家超了去。
风光了几十年的刘家, 自此闭门守孝,好长一阵不见人出来走动。
桂枝坐在刘玉真的对面,手中拔动着算盘,待声音停歇她便抬起头,“太太,刘家这次着人送来的这些田地、铺子等,都算好了,大体上和当年珠大姑娘的嫁妆差不离。”她把一新一旧两本册子递给刘玉真,“不过这些年的进项都没有了,也不知到了何处。”
刘玉真接过来略略翻看了一下,旧的那份是刘玉珠的嫁妆,新的这一份是刘家重新抄录后跟着田契、地契等一起送来的。当年刘玉珠身故,刘家担心陈家乱用女儿的嫁妆,而陈家也没有人会管,于是两家就商议着把嫁妆托给了刘二太太管着,结果管着管着,刘府二房就当成了自己的东西,还卖了一些出去。
如今刘家是颜氏当家,她处理完丧事,料理了府内外,就把这份嫁妆补齐了送回来。
刘玉真微晒,这里面有几件很明显是出自颜氏和老太太的嫁妆,至于这些年的进项,只意思意思地给了一千两,想来是府内拮据,实在是连这几千两都挤不出来了。
“罢了,老爷之前也提过,就当是替几个晚辈尽孝了。”她合上了册子,“你就按照这上头分的,拿去给慧姐儿先挑吧,剩下的就抬到康哥儿的院子里去,让她们都收拾好了,那些料子和皮子都拿出来晒晒,免得长了虫。”
“母亲,什么要拿给我挑啊?”正说着,慧姐儿快步走了进来。
对于已经办过及笄礼的慧姐儿,刘玉真直接把册子递给她,“你大舅母遣人送来了你娘的嫁妆,当初说好了你和康哥儿一人一半的。”
“这里头有田地、铺子、宅院、首饰、摆设、奴仆等等,如今康哥儿备考举人,不在家里,可不得让你先挑。”顿了顿,刘玉真又补充道:“这是你娘的一番心意,莫要辜负了。”
慧姐儿低着头,看着手里这两份单子,早已学着管家的她不用多长时间便知道这上面的嫁妆约莫不到六千两,她也的确记得小的时候有人和她说过生母有留下这样的一份嫁妆,还托了外祖母管着。
而外祖母每次见到了她,话里话外的都是说一些母亲的坏话,说她会贪娘的嫁妆,然后又说刘家是如何如何的好,谁成想……
她合上了册子,抬起头对刘玉真笑道:“母亲,这事简单,对着这单子一分为二就是了,田地一人一亩宅子一人一座。虽我是女孩儿,但康哥儿将来也是要娶妻的,所以那些头面首饰也是一人一份,如此分一分各自留个念想也就是了。”
慧姐儿叹息道:“每年到了她的忌日,我们都会去庙里舍些香油,长明灯和香火也从未断过。如今我们都长大了,康哥儿更是考中了秀才,她若是泉下有知,也没有不放心的了。”
说完了这些,她狡黠一笑,“母亲让我分,怕不是考验我吧?这您可想岔了,您常教导我人生于世不求轰轰烈烈,但求开开心心。这些身外之物有没有都不打紧的,若不是想着您和父亲都不缺银钱,留在家中库房也使得的。”
“你这孩子……”刘玉真摇头失笑。
两人说笑了一阵子,慧姐儿突然想起了今日来的目的,便问道:“母亲,您可收到了家里来的信?我听说家里来信了,上面可有说到大姐姐?”
她这么一说刘玉真也想了起来,“收到了,是一间喜事,芙姐儿怀了身孕,你大伯母在信上说想要瑾哥儿和瑜哥儿小时候穿过的衣裳。你回头让人开了库房找一找,挑些好的给他们捎去吧。”
“大姐姐怀孕了?”慧姐儿高兴得很,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不必等了,我这就去找,对了母亲下午我还想去街市上买一些小玩意儿,一起给大姐姐捎去!”
刘玉真并不反对,“去吧。”
……
“这回说的这一家,是知府肖大人家大儿媳妇的娘家侄子!”说话的这人是城里出了名的爱保纤拉媒的主簿太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