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花沉默的跪在他身边,刚刚取出的子弹装在铁盘里,黝黑发亮,弹头有一圈不易察觉的棕色的刻痕,而刻痕正好被血迹挡住。骆珍花正拿着镊子清理伤口里零碎的骨头。
“首都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厉害的人物……”海特因疼痛而发出的冷汗挂了一脸:“嘶,我明明已经很小心了,——那个距离竟然还有狙击能射中——我发誓两百米内没有任何制高点。”海特喃喃道:“我需要立刻报告红皇后。”
骆珍花一言不发,手下的动作却略略加重。
“你干什么!”海特险些痛晕过去。
“只要你不接近沈畔所处的地方,就不会受伤。”骆珍花冷声说,“我警告过你。”
那个人会在出差时真的放沈畔一个人生活是不可能的,他在沈畔周围布置多少火力点,骆珍花都不会感到奇怪。
“哈,听你这么说,难道沈畔和那边有关系?”疯帽子不以为然,“相信我,珍珍,沈畔是个疯子没错,但她根本没意识到这点,更别说利用疯狂去做什么了。起码现在,沈畔的社会地位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
“不管沈畔是不是疯子……”庇护她的人是彻头彻尾的魔鬼。
骆珍花把后半句咽回嘴里。
“你也该回去了吧。”她清理好疯帽子的伤口,转身放镊子时稍稍停顿,将盘里的子弹拿起,用酒精棉擦拭干净,放入自己的口袋。她做这事时疯帽子背对她在缠绷带——他从未将骆珍花这样的普通女孩放在眼里,后者在他眼里从来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妹妹。
骆珍花沉默的从另一边口袋里拿出另一颗黑色的子弹,这只子弹与真正的没有区别,只是弹头少了那圈刻痕。她将染了鲜血的脏纱布按在上面,稍微揩拭,一颗染血的刚刚从伤口中取出的子弹重新在铁盘里滚动。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仙境三年一度的庆祝宴会。”骆珍花垂着眼说,“她会希望你回去的。”
疯帽子皱皱眉。他有点不满,因为他原本是打算将沈畔的鲜血献给红皇后的——这是他早就订好的礼物,来首都开演唱会也是为了这个。他知道她喜欢少女的血。
但如今必须暂时放弃这个礼物了,宴会的期限近在咫尺,而且——
“几天前,红皇后参加某个属下的酒席,却受到巨大爆破袭击。”他沉声道,“仙境的情报部门就像被什么网住似的,我刚刚才收到信息,现在连她的安危都不清楚。这次宴会有危险。”
骆珍花替他说完:“所以你必须去。”
“所以我必须去。”
海特趔趄着撑起身体,用旁边的毛巾擦拭自己手上的鲜血。他回头,一步步来到铁盘前,拿出塑料袋,神情凝重的将染血的子弹装进去。“这个有必要拿给她看。我怀疑首都现在驻扎着新的恶魔——不知道是否隶属于这里的势力。”
骆珍花在水池边洗手,没有回头。
“走吧,海特,别再回来了。”
“喂?”
“啊,是小骆啊,怎么了?”
电话那边是骆珍花公司里,负责自己部门的直属上司。对方的语气含着不易察觉的献媚,这让骆珍花在心里暗暗苦笑——骆珍花所谓雄厚的背景,不过只有红皇后一个人而已。但这一个人,就是黑暗世界里唯二的强大势力,“仙境”。仙境与上层建筑盘根错节,拥有能颠覆政治格局的能力。
这也是她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的原因,证明自己完全摆脱那个人的阴影后还能好好的工作生活——于是因为莽撞失去了单子,在年会上气不过某个虽然能力优秀,但只懂吃的笨蛋——现在想想,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
如今,她必须借助那个人的背景来做事。
“嗯,我跟您打电话,是有一个请求。”
“什么事?没关系,你尽管说。”
“我觉得公司最近专注的那个业务……您知道,就是我和沈畔所在的部门,共同负责的业务。”骆珍花抓紧了口袋里黝黑的子弹,心里闪过哥伦比亚大学的林荫道和漆黑的地下诊所,“这个业务需要进一步取材,最好能和业界成名的公司有些交流合作。那样会更加稳妥。”
“这样啊。”对方似乎松了一口气,估计之前是害怕骆珍花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吧。一听到是对公司自身发展有利的点子,他的语气真诚热情了不少,“小骆认为去哪里交流比较好呢?我其实也觉得目前这个业务的发展还有点风险,能稳妥是再好不过了……”
夏末秋初,哥伦比亚大学的空气闻起来有一股铁锈味。哥哥头也不回的跑出门。
骆珍花闭上眼睛:“嗯,我认为,沿海最繁华的那个城市就很好。我申请负责这个业务的部门一起去那里考察。”
“越快动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