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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板着脸,对上三双满含期待的眼睛,毫不留情的一人赏了一个脑瓜崩,还想要大房子,现在住的房子还不够大吗?
太子爷捂着脑袋,挪到常宁身后小声嘟囔,“就是不算大啊。”
先不说兄弟们住的阿哥所,就他说他的毓庆宫,采光布局设计样样不行,要不是房间太小,他至于费老鼻子劲让官窑烧玻璃吗?
基建大业牵一发动全身,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修路,不把路修好,他就算能从犄角旮旯里弄出橡胶轮胎也没用。
康熙被儿子的异想天开给气乐了,趁现在还没到慈宁宫,正好将面前几个不省心的放一块儿教训,修路修路修路,说的简单,知道修路要花多少钱吗?
京城干旱沙尘多,自前朝留下的明沟暗沟原本足以排水,只是这儿的土壤多为沙土,很容易就被冲进沟里堵塞沟渠,什么叫“无风三尺土,微雨一街泥”,地上的土是沙土,一下雨全冲沟里去了,不堵才怪。
堵塞沟渠的除了沙土,还有老百姓平时扔的垃圾,朝廷不是没想过解决的法子,可沙尘是老天刮过来的,就算是皇帝也没法让老天爷不刮风,而垃圾之类的东西,官府想管,老百姓也得听啊。
朝廷每年二三月就派人疏通沟渠,只是底下的人敷衍了事,发配了一批又一批人,应付差事的人还是屡禁不止,老百姓已经习惯了京城的模样,他也就很少关注这些事情。
不是不想管,实在是精力有限管不了,事有轻重缓急,得先把最要命的事情解决了,然后才能腾出手来处理这些小事。
太子有心是好事,不过还是年纪太小,考虑事情不够全面。
銮驾上五个人,除了福全剩下三个人都在挨教训,常宁和胤禔耸拉着脑袋不敢吭声,太子爷心态极好,被教训也不灰心,努力试图和大家长讲道理,“汗阿玛,儿子这些天在学《左传》,看到上面这样记载,‘郇瑕氏土薄水浅,其恶易觏。易觏□□愁,民愁则垫隘,于是乎有沉溺重膇之疾。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浍以流其恶,且民从教,十世之利也。’【1】儿子才疏学浅读不明白,汗阿玛知道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吗?”
康熙愣了一下,一边骄傲太子懂得学以致用,一边头疼这小子的难缠,只能耐下性子来给他解释,“朕知道城中污秽堆积容易滋生疫病,只是这些年京中地动遭灾的房屋还没有重建完毕,还要治理南北水患,工部一共只有那么多人,你让他们干什么好?”
他老早就想在京城修座园子用来避暑,一直拖到现在都没好意思下令,一方面是没钱,另一方面就是工部根本忙不过来。
京城的污水沟和黄河的水患相比根本不是事儿,疫病只是可能会有,但是黄河不治理的话,决堤就在眼前,孰轻孰重就是三岁小孩儿都能看出来。
太子看着语重心长的老父亲,叹了口气加入常宁胤禔的丧气小组,说到底还是理工类的人才太少,所有的读书人入朝为官之前都一心只读圣贤书,真正懂得处理问题的人却不多。
当年武则天弄了个武举,他能不能建议汗阿玛也新设一科,让那些对理工类有兴趣的人才能够得到重用?
记上记上记上,拿出小本本记上,一口吃不成胖子,先把能想到的全都记住,等时机到了立马写个策划书交给汗阿玛。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此乃至理箴言,吾辈必当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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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从早上开始就热闹了起来,康熙对两宫太后非常孝顺,南巡回宫肯定先到慈宁宫报平安,所以宫妃们一早都聚在慈宁宫,省的康熙再挨个儿串门。
大人们坐在两侧,心焦的等着康熙回来,小家伙们在殿中玩闹,稚嫩的声音让人心里的焦灼减轻几分,等待的时候也没那么难熬。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京城的天儿已经彻底冷了下来,阿哥格格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玩耍。
胤祈这些天有些咳嗽,佟佳皇贵妃原本不想带出来,只是小家伙好些天没见着胤禟胤俄,好不容易有机会凑在一起,说什么也不愿意自个儿被留在承乾宫。
小家伙天生病弱,和同龄的小孩儿家相比显得更加年幼,小小一只坐在铺了厚厚的毯子的地上,头上带着毛茸茸的帽子,糯米团子一样看的人心都化了。
胤禟胤俄和他打扮的差不多,两个奶娃娃神气的守在哥哥身边,乌溜溜的大眼睛左右看着,远远听到外面传来声音,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迈着小短腿儿哒哒哒跑到门外,在大人眼中就像是圆润的小团子一溜烟儿的滚到了门口。
康熙刚进门就看到两个横冲直撞的小团子,无奈的一手一个拎回去,让两侧坐着的宫妃不必行礼,然后带着常宁胤禔给两位太后请安。
常宁和胤禔勉强打起精神,请完安后就和太子一起站在旁边,垂头丧气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惠妃担心的看着没精神的儿子,怀疑这小子在外面犯了错被训斥了。
太皇太后拉着康熙的手,看着蔫儿了吧唧的三个人笑道,“怎么出门一趟,回来这么没精神?”
“玛嬷不用管他们,他们就是闲的慌。”康熙笑骂了一句,摆摆手让别的阿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