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来的那一瞬,其实方幼青就有点后悔了。
但俞江寒此时的态度更让她委屈。
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俞江寒已经被她划到了可以显露真实情绪的那一列人。
师兄死里逃生,借他的地方躲藏一下有什么错吗?
更何况这里也不是他俞江寒的地盘,而是无双城的!
方幼青自然是觉察到俞江寒生气了,她也知道自己如果解释一下,他肯定不会揪着不放。
可这会儿被质问的委屈上了头,她既不打算解释,也不打算道歉。
两个人就这样闹起了脾气。
“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方幼青。”俞江寒冷冷道。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这句话,但他知道,历经两世,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那是一种被辜负的感觉。
让他不得到一个答案,就绝对无法平息心中的痛意。
他的这句质问让方幼青忍不住回过头,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会这样想?”她的眼神中有不可置信的伤心。
俞江寒心中痛意更甚,没有再说下去。
他松开她的手,背身走到远处。
方幼青本来还想再解释些什么,但想到快回来的侍女阿杏,只得深深地看了俞江寒的背影一眼,眼中闪着泪光地走了。
待她走后许久,俞江寒仍是站在窗前,一副郁郁的模样。
他抬脚向着隔间的方向迈了两步,没有再继续下去,他停了下来。
注视着隔间紧闭的房门,好像就能透过这木门,看到里面那个让他深恶痛绝的人一样。
他应该杀了他的。
全盛状态下辜怀素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现在的状态很差。
要想杀了他,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他下不了手。
俞江寒看着剑柄上灌注的灵力,自嘲般地笑了笑。
他变了,变软弱了,变得不再像曾经的他。
而造成这一切改变的源头,就是方幼青。
他想要杀了辜怀素是因为她,他不敢杀辜怀素也是因为他。
她的眼泪不是他能够承受的重量。
灵力骤地在剑身上散去,回流的灵力让俞江寒闷哼一声,唇边溢出血丝。
然而他也只是沉默地擦去血痕,拿着佩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俞江寒的离去让隔间里的逐夜笑出了声。
他还以为是什么有血性的男儿,不过也是个跟辜怀素一样的懦夫。
“真无趣。”
*
回到房中方幼青抹了抹眼泪,顾不上伤心,动作迅速地开始穿戴衣物。
阿杏今日送来的衣物比往常都要华丽,她刚穿到一半,就听见院子里来人了。
她心中暗忖,幸亏回来的及时,若是被阿杏发现自己不在房间里,肯定又要生出别的事端。
那脚步走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门前。
敲门声刚响,方幼青就连忙道:“进来吧,门没关。”
门吱呀一声开了,方幼青正忙着跟带子作斗争,头也没抬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也不说话,该不会还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在生气吧?”
来人仍旧沉默。
床榻上的少女长发拢在身侧,正拧着秀气的眉,认真专注地系着腰间的绣带。
日光透过嵌着琉璃的窗棂,染上了不同的色彩。
而这斑驳陆离的光照在少女的身上,更衬得她活色生香。
她的肤色是冷白的,像是初春的雪,坠坠如云的长发,却又是纯粹的黑,杏眼儿的眼尾,好像扫了胭脂一般,红得绮丽非常。
如同飘着艳色飞花的雪海一般。
令人神魂颠倒。
久久没听到阿杏的声音,直至余光看到地面上不似女子的影子,方幼青才意识到,好像来的并不是阿杏。
她缓缓抬头望向来人。
他相对上次见面时刀口舔血的剑修形象,这会儿更符合一般人想象中一呼百应的无双城城主的样子。
气势斐然,雍容贵气。
轻薄的月白色的外衫里依稀可见朱红色的里衣,红底金边的腰封上坠着凤凰形状的玉佩。
若不是有了那个侍卫长的令牌,她需要费尽心思去取得地东西,应该就是这个玉佩了。
视线上移,对上的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生气?我该生什么气?方小姐,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逆着光,方幼青才发现,原来无双城城主的眼睛和常人不同。
并非黑色,而是一种极为纯粹的暗红。
和魔修那种邪恶不详的红眼截然不同。
有传言道,无双城历任城主都身负凤凰血脉,故而与常人有异。
方幼青当时还不信。
‘这世上没有凤凰,又怎么可能有人身负凤凰血脉?’
她以为不过是骗人的手段。
但现在她却有点不确信了。
“看够了没?”那双含笑的眼睛的主人忽然出声道,“方小姐似乎遇到了困难,需要我喊人帮忙吗?”
方幼青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