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小产了。据说是个男娃。
沈卫民到赵家的时候,情况非常之混乱。赵姑娘就站在西屋门口,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似的。
这一切确实和她没有太大关系。如果三姐妹的关系很好就算了,不过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已变样,赵梅不在家中不知晓,但这段时间赵琪是受够了赵兰。多么深厚的感情,进过这么蹉跎,都会慢慢变淡,何况他们原本的感情担不担得住“深厚”二字,还有待商榷。
这样的情况之下,赵兰自作孽形成现在的局面。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呢?或者说有什么可值得赵姑娘同情的呢?
沈卫民当然是无条件站在赵琪一边的。不管从以前,现在还是未来都一样。
“琪琪,”沈卫民低声唤道。
在抬头看到沈卫民的那一刻,赵姑娘眼里是有光的。“卫民哥,你回来了?”
“刚回到家,就听娘说你比大姐叫了出来,我跟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沈卫民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赵琪看了一眼周围,又看了看紧闭的门,把卫民拉到一本边,简短地说了事情发生的原因和结果。
沈卫民沉吟片刻,“嗯”了一声。然后把手里的鸡蛋递给赵琪一颗,“娘让我带来的。”
赵琪接过去,握在了手心里。
西屋的门被开。李长生、宋引弟,和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出来,那是赵兰的丈夫,也就是正在闹离婚的赵家二女婿。
虽然正在闹离婚,不过一天没签字一天他就得顶着“二姐夫”这个身份。
“她这段时间情绪起伏太大,要不然也不会落胎。她现在身体非常虚弱,再加上精神也不稳定,依照我的意思最好送医院。”李长生说道。
李长生作为沈家沟的赤脚大夫可以说是非常尽职尽责的,只要是他能解决的问题就绝对不会说送医院这样的话。反之只要说出来了,就证明有送医院的必要。
“长生兄弟,真的这么严重?”宋引弟赶紧问道。
“赵兰并非自然落胎,而
是受到强烈的情绪激动和外力击,现在她闭口不言,我也难办。”李长生实话实说。
每次李长生这样说的时候,就意味着对方真的需要送医院了。“长生你说的我们知道了,我再和你四哥商量商量去。”
那医院是能随便去的,去一趟没有个几十上百块下不来。如果还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就更是如此。甚至还要有个人专门在医院伺候着,不然以赵兰现在的情况,怎么吃怎么喝?这个人选本来最好是赵琪,但是赵琪现在出嫁了。二女婿又指望不上,就在刚刚人家还巴望着离婚呢。
赵兰现在这种情况,落胎已经让她很痛苦了,如果再让二女婿在她面前提什么离婚不离婚,她怎么能受得了啊。
李长生离开之后,宋引弟瞥了一眼院子里站着的几人,“长生说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赵兰是你们亲姐妹,你总不能放着她在家里不管不问。……兰子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异样,但你们帮她度过这个难关,她肯定会记着你们的好的。”
宋引弟后面这半句很明显是对赵琪说的,赵琪没抬头,只当没听见。
沈卫民是越听越不得劲儿,怎么说来说去,赵兰倒变成了他们的责任似的。这话他们不仅要好好照顾他,还要出钱出药费,是吧?
“婶儿,”沈卫民淡淡开口,“大生叔说的话,我们当然都听见了。对这个结果我们也感到非常悲哀和叹息,你说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
沈卫民面带沉痛,到最后还适时做出几分悲伤情绪,声音都些微有些颤抖。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赵兰的关系有多亲近呢,悲别人之悲,痛别人之痛。
沈卫民说话最擅长调动他人情绪,此时也不例外,就连宋引弟一时都有些激动。看看看看,还是文化人说话中听,就连大闺女还在犹豫踟蹰,人家已经反应过来咋回事了。姐妹之间难道不该是这样的吗?大家互帮互助,,总不能活的跟一个人似的,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这也是宋引弟不了解沈卫民这个人,沈三柱子说话
惯常是先扬后抑。只听前半句就激动完全没必要,得听完他后半句,才能知道他到底是啥意思。
“这样看来,接下来这段时间,婶儿你和二姐夫可就辛苦了。我即将开班,琪琪也要在厂里忙活,我俩连自己都顾不了,根本无暇兼顾其他。大姐家里也有琐事缠身,总不能不让她回家。
细数下来也只有婶儿你和生产队请假去照顾二姐了。至于二姐夫,我知道你们闹得不愉快,不过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如果你还是不情不愿可就说不过去了。”
沈卫民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中间看到所谓的二姐夫还有反驳的意愿,直接把话头给堵了回去。
赵家院子一时间寂静如斯。
大概谁都没有想到沈卫民后面接话会是这些,与前面他表态是截然相反的不同。
“你,”宋引弟语塞。
沈卫民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婶子觉得我说的不对?还是二姐夫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管你们做的是什么决定,我这段时间是完全没空的。”二姐夫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