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鸽带来回信时, 花又青正努力完成先生留下的作业。
抄诗简单,模仿孩子的字体抄诗难。
花又青磕磕绊绊地抄完,一抬头, 便看见歪着脑在站在窗边的小白鸽。
它忽闪着翅膀,把信丢给花又青,自顾自地去饮水,一啄一啄,低头吃花又青掰碎的小酥饼皮。
鸽子这种东西,还是更喜欢吃素食。
花又青狐疑地将它拎起,凑过去, 嗅了嗅。
她闻到血的味道, 是兔子, 还是活着时放血,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不太妙,像死物, 又像尸体。
花又青把小鸽子放下,沉思。
难道这玄鸮门养的白鸽也不同寻常, 竟然能捕食野兔么?
不愧是邪门歪派,做出的事情也令人难以琢磨。
傅惊尘的信也是兔子血写的,大约是不方便寻找笔墨。寻常百姓家, 能读书识字的还是不多。
她嗅了嗅, 这信上也有那种怪异的气味, 腐烂,死亡,危险,她很不喜欢。
将信收好, 花又青一边思考怎么回事,一边从床底扒拉自己的火灵剑。
下午终于开始教授御剑飞行。
花又青再一次感慨,十年前的飞行技术真落后,不仅咒语繁琐,而且还必须借助外物。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剑是首选的,可飞亦可攻。
当然,也有人另辟蹊径,有海洋彼岸的留学生,就在试图劝说其他人和她一同骑扫把,并声称扫把才是最合适、传统、优雅的飞行工具。
花又青认为她很不同寻常——毕竟寻常人不会捉玄鸮做宠物、且喜欢生食生牛肉。
一同上御剑飞行课的,是所有的外门弟子,包括那日在药峰中有一面之缘的王不留。他依旧顶着一头银白的头发,昂首挺胸地站着,手中握一把闪闪发光、一看就非凡品的剑。
大约是叶靖鹰给他的。
到了这个时候,家境的差距全然体现出来。
普通的外门弟子,用的都是统一铁剑,从同一处购来,一两银子一把,购后即享受永久的锻造和修复服务。
但凡是父母在内门、世代生活在这里的弟子,都有一柄或漂亮或孤寒的剑,造型不同,一眼望去,即可知晓不是凡品。
其中又以蓝琴为最,她的剑最美,有莹莹紫光,剑身纤细如小白蛇,是一柄灵活的软剑,还能缠绕在手臂上做装饰,一群孩子围上去,啧啧称奇,艳羡不已。
花又青擦了擦自己的火灵剑。
她已经小声告诉它要低调,可剑色难改,在烈阳下,仍旧泛着微微的、黄铜色的光芒。
眼看王不留走过来,她开始有些后悔,不该为了省那一两银子,把这柄剑拿出来。
果然,还是太惹人注意了么?
王不留靠近,他盯着花又青的剑,慢慢地皱起眉。
花又青警觉,抱住剑:“看什么?”
应该不至于吧?
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都能看出她剑有问题?
“没看什么,”王不留缓缓开口,“穷光蛋,你的剑是生锈了吧?都发黄了,真可怜。”
花又青:“……”
“听叶宗主说,他本来想给你一个在药峰的机会,”王不留傲慢地说,“幸好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见用锈剑的,真是丢死人了,你怎么不用木剑呢?”
花又青:“……你特意走那么远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个?”
“毕竟是玄鸮门的弟子,太穷酸了也丢我们的人,”王不留顺手摘下自己的钱袋,随意抛给她,冷冷,“拿去,买把像样的——哼。”
说罢,王不留掉头离开,走出几步,回头看花又青,又是高冷不屑的一声哼。
花又青感觉他脑内有疾。
还不轻。
御剑飞行的第一节课,除却几个天赋高的学生能成功驾驭剑外,其他的学生都是满头大汗地踩在剑上,一动不动定在原地,只有剑身嗡鸣。
前者包括王不留和蓝琴等人,花又青对自己的定位,是不聪明不拔尖的后者。
枪打出头鸟。
等傍晚验收时,眼看其他学生或多或少能驭剑摇摇晃晃了,花又青才象征性地轻轻动了几下——她发誓,真的只是想轻轻地让剑动一动,免得让授课先生再给她写下“建议退学”的评语。
岂知没能把握好力道,在先生检查到她面前时,那剑竟高高跃起,在约一人高的位置稳稳停下。
今日苦练,天赋最高的王不留,也仅仅能御剑至先生膝盖高而已。
方才还喧闹的石场,霎时间寂静无声。
只有花又青尴尬地立在剑上。
……她真不想在这个时刻出风头。
临近下课,花又青忽“露了这么一手”,就连享受师弟妹恭维的王不留,也愕然望来,吃惊地看着她。
他是被捡到玄鸮门中的,自幼无父无母,又因一头银白色头发遭受欺凌,被称为“人妖”——意为被妖物侵犯而生下的混血儿。
为了摆脱孽种的标签,王不留始终刻苦努力地学习,力求事事拔尖。
他也是第一个被叶靖鹰带到药峰的外门弟子。
御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