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
夏诉霜看看天,阴沉沉地聚了乌云,风也冷了起来。
阿霁现在在何处,什么有几个人,会不会已经被找到了,她全都不知道,建京陌生,夏诉霜一个人又怎么比得上金吾卫呢。
可是她是阿霁师父,无法安坐着,等候他在哪儿被捉拿的消息传回来。
春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满街变得湿漉漉的,她打了一把伞,游鱼一般走入浩渺如海的建京城,想要找到他。
从清晨到午后,夏诉霜的足迹踏遍了所有她知道的、连同大徒弟曾在书信里提过的地方,全部一无所获。
她甚至去了一趟定国公府,彼时金
吾卫刚好在府中搜查,她便没有通报,直接潜进去。
阿霁也不在这里,夏诉霜惦念着杨氏或许会有儿子的消息,于是悄悄跟着,想等金吾卫走了,再询问一二。
定国公府里外都被搜查了一遍,正门大开,杨氏正目送着金吾卫离去。
杨氏被关了几日,在世子去向不明的时候,她终于被放了回来,此时也不想着回娘家的事了。
老嬷嬷有些担心:“世子不会出事吧。”
杨氏沉下了脸,“你还有闲心担心他,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这府要不是还有国公爷在,金吾卫怕是要连我都能抓到天牢里去审问!”
“夫人。他到底是您的孩子……”
杨氏甚至恶声恶气道:“他可不当自己是我亲生的,如此忤逆亲娘,难说不是报应,
敢做出这样的事,可见脑子不好,现在畏罪潜逃,不拖累国公府就算了,难道我还保他不成?”
这阵子她也不用出门了,平白让人笑话。
老嬷嬷叹了口气,知道夫人刚从禁闭中被放出来,对世子仍充满了怨念,怎么可能开口关心他。
宋观穹最好是被冤枉的,等他回府,她一定要治服这一身反骨的东西。
眼下首要的,就是把身边这群吃里扒外的奴才都换了。
老嬷嬷仍旧忧心忡忡:“那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国公爷?”
“外院不是还有一个会喘气的吗,国公爷会不会知道,难道是我说了算?”
说完,她转身回养荣堂去了,自己不管事这几日,那些,她一定要狠狠敲打一遍。
夏诉霜在门后听到杨氏这些话,很是堵心。
做娘亲的怎能对自己孩子落难表现得如此冷漠,况且阿霁从来没有哪里对不起她,这样未免太令人寒心了。
那阿霁在京中还有何人可以依靠?
怪不得他不回国公府……
夏诉霜不想再问她,索性离开。
就算知道大徒弟不在府里,夏诉霜也没有放弃,想要找到他平日里的随从近山近水。
只有近山还在府里。
“世子呢?”
夏诉霜突然出现在眼前,吓了近山一跳。
他是世子亲信,眼下各方盯得很紧,不好行动,至于世子去了哪里,他还真不知道。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世子今早本该去东宫,却接到消息,知道三皇子要冤枉他,然后主子在一个巷子下了马,就消失不见了,
这些还是近水赶回来告诉我的,后来他也被三皇子的人带走问话了。”
连他们都不知道,阿霁好像真的从世间蒸发了。
“太子为何不帮他?”
“太子怕被三皇子抓到把柄,二人又斗得厉害,不好出手。”
“这样啊……”
出了国公府的夏诉霜分外沮丧,不回国公府,也不去找她,阿霁还能去哪里?
他是不是被抓了?
会不会动刑?该找谁的门路才能进牢里见到他……
又转了几个地方,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带着满腔的焦心和失望往回走,就算撑着伞,鞋子和裙裾也早已湿透,夏诉霜却丝毫没有注意这些。
夜幕降临,路上的人都打了灯笼,光晕落在青石板上,澄莹潮湿。
走到别院大门前,她站住了脚步。
苍青色的雨中,一个清瘦颀长的人影孤立在门口。
那么高的人,偏偏低着头,有些请罪的姿态,又像是迷了路,疲惫的身躯徘徊在让他感到安心的地方。
是阿霁!
一定是他!
夏诉霜加快步子走了上去。
对脚步声似有所觉,背对着她的人转过身来。
几缕发丝沾在那张欺霜傲雪的脸上,唇瓣却鲜红似血,眼中孤冷落寞。
看到她回来,宋观穹的神色还有一瞬间的茫然。
夏诉霜走到他面前,真的是阿霁!
天空苍冷,雨丝斜打,宋观穹不知道等了多久,衣摆滴滴答答都是水,浑身散着寒气。
看她出现,宋观穹有些忐忑,张了张嘴,好似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昨日他们才争执过。
忽然,宋观穹眼眸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垂眸去看,感受颊侧贴上的一点温暖。
是师父的手。
他微闭上眼,胸膛起伏。
夏诉霜抬手抚上他冰冷的脸。
徒弟垂着一双湿漉疲惫的眼睛,好像下一刻就要支撑不住倒下,让人只